就不能辭職了。
葉枝有點兒擔憂, 眨眨眼睛還想再問, 已經被林教練抬手重新遮住了眼睛。
掌心乾燥溫暖,貼著她的眼皮, 擋住了有點刺眼的光亮。
倦意重新一點一點湧上來。
在突然變成了終身製合同的驚嚇中, 小姑娘迷迷糊糊蜷著,攥著林暮冬的衣擺, 憂慮地睡著了。
*
再睜開眼,葉枝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暈。
天旋地轉的那種暈。整個人幾乎是飄著的, 熱氣烘著耳朵嗓子, 身上反而冷, 眼皮沉得像是被膠水黏著,怎麼努力也隻能掀開一條細細的縫。
葉枝扒了扒柔軟的布料,從嚴嚴實實的衣服卷兒裡探出來一點腦袋。
她確實是飄著的。
林暮冬抱著她,正快步走在什麼地方,手臂穩穩墊在她身後。
察覺到動靜, 林暮冬就停住腳步低了頭。
他的手臂加了些力,把人往裡圈了圈,嗓音低沉:“難不難受?”
葉枝輕輕搖了搖頭。
除了有一點兒冷, 有點輕飄飄的暈,其實是不怎麼難受的。
至少要比一個人蹲在雪地裡好得多了。
葉枝剛醒,還有點兒懵。在周身裹著的暖意裡慢慢回過些神,眉頭微蹙了下:“手腕……”
她一開口才發現嗓子似乎尤其啞, 忍不住低低咳嗽了兩聲。
“不疼。”
林暮冬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 把小姑娘往懷裡攬了下, 摸出房卡,刷開了門。
開關輕響了一聲,有點刺眼的光亮灑下來。
葉枝這才發現,他們原來已經回了住宿的酒店。
走廊裡實在太嚇人了,每次一到了晚上,她都要全副武裝給自己壯上好一會兒膽子才趕出門。偏偏這一回一點兒都沒感覺到害怕,安穩得她幾乎一點兒都沒發現居然已經回來了。
葉枝動了動胳膊,想要揉一揉眼睛,手腕被林暮冬隔著衣物輕輕握住。
“你在發熱。”
林暮冬把她輕輕放在床上,俯身替小姑娘拂開了散在額間的碎發,拿過枕頭在她身後仔細墊好:“藥放在什麼地方?”
身上沒半點兒力氣,葉枝陷在枕頭和衣服裹成的包圍裡,想了一會兒,輕聲報了個位置。
隊醫的藥箱裡就有常備藥,是給隊員準備的,沒想到她自己居然也用上了。
林暮冬幫她把書包放下,找到了藥,試了試杯子裡的水溫,拿水壺倒了些水燒上。
還從口袋裡變出了個果凍,撕開塑料紙插上小勺,放在了小姑娘的手裡。
葉枝握著果凍,抬起頭看著他利落的背影。
她困得不行,視線也隔著眼睫模模糊糊。燈光落下來,給林暮冬淩厲軒挺的肩背加上了一層毛茸茸的暖色光圈,連帶他的整個人也像是平白柔和了不少。
風雪隔著窗戶喧囂,屋子裡暖融融的,一點兒寒意都沒放進來。
葉枝幾乎有點兒想不起自己之前為什麼難受了。
心神被發熱模糊成了一團,葉枝抿了抿發乾的嘴唇,忍不住要闔上眼睛,肩背忽然被手臂輕輕攬住。
溫暖的體溫環著她。
林暮冬把她從車上一路抱下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肩頭依然帶著清新微涼的新雪味道。
葉枝不想睜眼,側了側臉,埋進寬闊堅實的肩膀裡。
她的嗓音溫糯輕緩,帶著一點兒軟綿綿的鼻音,不大情願:“很困了……”
“我知道。”林暮冬摸摸她的頭發,“把藥吃了再睡。”
他的聲音很輕,哄小姑娘的語氣,耐心又溫和:“很快的,吃了藥就不難受了。”
小姑娘很不情願,但還是本能地聽話,艱難地醒了一點兒,從她肩膀上搖搖晃晃抬起頭。
林暮冬眼尾悄然柔和了下,及時把藥送到了她嘴邊。
葉枝乖乖地張嘴吃藥。
她困極了,動作也像是加了放慢特效的。柔軟的淡色唇片碰上遞過來藥的手掌,帶著發燒特有的微微熱意,輕輕地擦過去。
林暮冬的瞳色悄然一深。
他的肩背無聲繃起,又一點點重新放鬆下來,及時把兌好的溫水送到葉枝嘴邊,耐心地哄著她張開嘴,把水和藥一塊兒吞下去。
他的眼底掀起些暗湧,落在小姑娘依然乾淨柔軟的臉龐上,又一點點平複下去,俯身替她理了理身後墊著的枕頭。
林暮冬揉了揉她的頭發,把那個吃了一小半的果凍輕輕挪到一邊:“沒事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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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葉枝一眼先看到了柴國軒和劉嫻的臉。
加上邊上的林暮冬,很有那個“你醒啦”的師徒一行人表情包的氣勢。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嚇了一跳,撐了胳膊打著晃坐起來,偏偏手臂上又沒什麼力氣,一軟就頭重腳輕地往床下倒。
柴國軒嚇了一跳,連忙張羅著劉嫻扶人。沒等兩個人排布開,林暮冬坐在床邊,已經不差分毫地抬手,穩穩當當把人接住了。
葉枝撞在寬展強韌的胸口,心跳微快,怔怔抬頭。
林暮冬像是一直沒走,甚至連坐的位置都沒怎麼變,身上依然穿著接她時候的那件襯衫,低頭看著她。
乾淨板正的布料,肩頭洇濕的地方已經乾得差不多了,隻是還留了一大塊不甚明顯的痕跡。
葉枝覺得自己好像燒得更厲害了。
“還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