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軍(二更)(1 / 2)

兩槍一發, 最末尾當場淘汰,最殘酷的賽場新規。

清脆槍聲裡, 接連有人落槍離席, 環數累計加高,賽場上終於隻剩下了金銀銅牌的爭奪者。

林暮冬依然在場上。

“比賽還沒結束,他不習慣不打完……”

劉嫻同樣看得緊緊懸著心, 攥了攥拳, 壓低聲音勸著柴國軒:“他憋得太久了……不管打成什麼樣, 讓他痛痛快快打一次, 彆攔他了。”

柴國軒心疼得眼睛充血,抬頭想要說話, 視線落在小姑娘隊醫用力抿著的唇角上,張了張嘴,終歸隻是重重歎了口氣。

林暮冬憋了多久, 他們當然清楚。

一直以來都隻能重複著枯燥無望的基礎動作練習, 眼裡有靶,心裡有槍, 偏偏一切都被硬生生攔在扣動扳機的那一刻上, 無論多努力, 多把自己逼到極限, 也始終隻是在原地打轉。

林暮冬不說, 每天依然一絲不苟地練槍,按照他們的要求分出精力來執教,看起來好像一點都沒有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

直到去年, 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柴國軒無意間想起有東西忘在了手|槍館,半夜回訓練館去拿。

白天不見任何異常的林暮冬倚在陰影裡,累得站起來都沒力氣,隨著門外灌進來的冷風抬頭,正好迎上他愕然的注視。

……

老領隊深吸口氣,緩緩呼出來。

“會好的……以後肯定就會好了。”

這一年多來幾乎求遍了各個國家的專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暮冬的傷有多難治,也一直不願意給葉枝壓力,始終都刻意避諱著這件事沒提起過。

可現在,看著眼前仿佛重新綻出耀眼光華來的年輕人,柴國軒終歸沒能忍住胸口的驕傲生疼,嗓音啞下來,近乎祈求地看著身旁的隊醫:“葉隊醫……是不是?”

葉枝抿了下唇,迎上他的視線。

小姑娘深吸口氣,垂在身側的拳慢慢攥起來,站直,用力點了點頭。

她握住肩頭搭著的衣服,一點點攥緊,嗓音溫韌:“是。”

“會好的。”

她抬起頭,烏黑清澈的眸子裡滿滿倒映著那道持槍的黑色身影:“很快就會好了。”

-

第六組過後,俄羅斯的老將也終於收槍,朝觀眾抬手致意,離開了靶位。

林暮冬這幾槍已經重新找到了狀態,都維持在9到10環間,始終沒有被淘汰。但也因為始終沒有太過出彩的成績,被第二名的德國本土運動員的幾個異常出彩的10.5環逐漸拉近了距離。

最後一輪的決勝組,德國運動員沒有立刻舉槍,先看向了相鄰靶位的林暮冬。

比賽期間禁止運動員之間交流,他沒有開口,隻是不著痕跡地按了下右手腕,眼神詢問。

葉枝還記得那個德國運動員,叫霍夫曼,他們曾經在俱樂部遇見過一次,是和林暮冬交過幾次手的老對手。

對方也是個很富有體育精神的對手,雖然這麼多年都和林暮冬互為競爭,卻依然很友善,當時還曾經對林暮冬的傷勢有所關切。

但競技體育,終歸是不可能因為心軟就有所留手的。

在看到林暮冬微微搖了下頭,重新抬手去拿槍之後,霍夫曼也輕歎了口氣,收回視線,一齊拿起了槍。

槍管抬起,準星套準靶心。

已經到了冠軍的爭奪,觀眾席也下意識摒緊了呼吸,原本熱鬨的掌聲呼哨都一齊安靜下來。

第一槍,林暮冬9.3環。

霍夫曼再一次打出了10.1環的成績,總分終於反超0.3,排名一躍,跳在了林暮冬的上麵。

作為東道主,慕尼黑的觀眾們看到了本土運動員反超,熱情也迅速跟著點燃,歡呼掌聲瞬間雷動。

“……不虧了。”

柴國軒深吸口氣,撐著胳膊坐直:“準備去接人——誰都不準多說!聽見沒有?回來就趕緊讓他去歇著,那個手腕有必要就打一針封閉,先止疼再說彆的……”

劉嫻攥著拳頭,心跳砰砰不停。

當運動員的,沒有幾個不對成績敏感,也永遠都沒辦法抗拒這種卡在毫厘間你爭你奪的強烈吸引。

賽場有多殘酷就有多有魅力,從走上這條路開始,求勝的渴望就種在了每個運動員的骨子裡。哪怕無數次對自己催眠過目標和要求,無數次告誡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賽事本身上,當勝利就在不遠的地方,也終歸不可能不為所動。

沒人不想贏。

她有點挪不開視線,依然盯著賽場,張了張嘴,低聲:“也不是沒有可能,隻差0.3,林教練不是不能扳回來……”

柴國軒看過去,輕輕歎了口氣。

比賽看得多了,其實多多少少會有些近於直覺的預感。那個德國運動員本土作戰,一眼可見的狀態越來越好,手也穩當,下一槍的成績隻會比這一槍更出色。

林暮冬如果在全盛時期,當然不會被這樣的危局困住,但他現在狀態受手傷影響得厲害,要想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反轉,實在太難了。

柴國軒閉了閉眼睛,站起來,攔著幾個教練恨不得黏在賽場上的視線,正要開口,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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