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同學知道了她在計劃手術,還特意打電話過來,提醒她不要頂著這種這種太容易吃力不討好的風險自砸招牌。
他們的憂慮其實是有道理的,尤其是現在的大環境下,林暮冬已經證明了就這樣保守治療也一樣能堅持著打完比賽,如果冒險動手術,最後卻沒有順利好轉,葉枝作為隊醫顯然會承受不少壓力。
林暮冬猜得到她在想什麼,微低下頭:“其實——”
葉枝從他臂彎裡鑽出來,唧親住了他下麵的話。
小姑娘抱著他的肩膀不放手,溫軟的唇輕輕碰著他的,嗓音有點悶:“不行。”
她收緊手臂,胸口貼近他:“我不要你再疼了。”
林暮冬心口微窒,放輕動作環著她,慢慢拍撫著懷間單薄的脊背。
“我知道的,這個手術不會讓情況更壞了。”
葉枝靠回他肩頭,貼著他的頸窩輕聲說下去:“要冒這個險的,不要你再疼了。”
一閉上眼睛,賽場上林暮冬淋漓的冷汗依然還能從腦海裡冒出來。葉枝一點也不想再看到這種畫麵了,也一點都不想讓他走下賽場,然後無聲無息地就倒下去了。
葉枝收緊手臂,嗓音有點啞:“我想看見……你能心無旁騖地、痛痛快快地打一場比賽。”
林暮冬是應當站在頂峰的。
他應當是能專心地瞄準、扣發,把視野聚攏在靶心一點上,不用為任何事分心,純粹地一槍一槍把屬於自己的成績打下來的。
“你的槍很想你。”
葉枝稍稍拉開點距離,迎上他的視線,認認真真:“它很想和你再打一次兩百環,我知道它想。”
林暮冬闔起眼睛,眼底毫無征兆地一燙。
他靜了好一陣,深深吸了口氣,重新把他的小姑娘抱進懷裡,輕輕拍撫著背,低頭吻上她的發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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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再一次從戰鬥中落敗的葉父做了水果沙拉拚盤和巧克力奶油爆米花,敲響了寶貝閨女的房門。
葉枝蜷在林暮冬的懷裡睡著了,這會兒還攥著他的衣服睡得正熟。林暮冬頭一次嘗試負重從懶人沙發裡站起來,折騰了好一陣才順利成功,打開了門:“伯父。”
葉父站在門口,對著眼前的場景沉默良久,警惕抬頭:“不是你把衣服故意假裝塞進她手裡的?”
林暮冬:“……”
“不是就好。”
葉父莫名的很有經驗,掃了一眼他垂在身側的右手,沒用他幫忙,把兩個玻璃盤放在書桌上:“坐,談談。”
林暮冬應了一聲,下意識想要坐直。
懷裡的小姑娘立刻不舒服了,蹙了蹙眉毛,又往他懷裡拱了拱。
林暮冬難得地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摸摸葉枝的腦袋,抬頭想要說話,葉父已經找地方坐下了:“好好抱著,不準鬆手。”
林暮冬微怔。
“有件事——有件事沒跟你說過。”
葉父被葉母押著過來好好說話,壓力很大,瞄了眼門口,正色:“我們……”
他抬頭,迎上林暮冬的視線:“我們很感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們的女兒。”
林暮冬愣了一瞬,垂下眼睫,搖了搖頭:“我當時並不知道人質是誰……隻是覺得有必要應當開那一槍。”
葉父微怔,眼底光芒悄然變了變。
他看著麵前的年輕人,那一點抵觸和不情願不著痕跡地散了,也跟著慢慢坐直。
“葉枝來隊裡的時候,我不認識她,她也不記得我。”
林暮冬垂著視線,聲音很輕:“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一直在看她。”
他依然不太擅長和人說話,頓了頓,才又說下去:“我原本沒有想到——很多事我都沒有想到。”
“所有驚喜,都是她給我的。”
“在我以為夠好了的時候,她還有更好的等著我。”
“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再好了。”
林暮冬呼吸頓了頓,聲音低下來:“我隻是想……她想要什麼,我就去找來給她。”
他當然很想得到葉枝家人的承認,可也並不想像柴隊根據廣泛的閱曆推薦的那樣,以救命恩人之類的理由來自彰。
他們兩個遇見,慢慢開始走進對方的領域,開始接納新的溫度和屬於對方的世界,都和救不救命這件事沒關係。
隻是因為……必須是她。
必須是她才行。
林暮冬把葉枝往肩頭攬了攬,讓小姑娘靠得更舒服一點:“硬要說的話,其實是她救了我,我——”
“我知道。”
葉父神色認真,溫聲打斷了他的話:“這才是我今天走進這扇門,和你說話的原因。”
林暮冬抬起視線。
“我清楚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要打下這一槍需要多少勇氣,之後又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壓力。”
葉父看著他,神色已經和妻女賭氣的時候全然不同:“尤其你還是一個射擊運動員,這對你一直堅持的東西來說,可以算得上是坍塌式的摧毀。”
林暮冬瞳光微微一凝,肩膀無聲繃了繃。
葉父語氣緩和,起身朝他走過來,按上他的肩:“但我更清楚……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能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質扣下扳機的人,有多堅定的勇氣。”
他抬頭,朝林暮冬笑了笑:“是個多值得我女兒托付終生的英雄。”
林暮冬張了張嘴,喉嚨不自覺地發澀:“伯父——”
“改個口,反正聽說我也早就被她們娘兒倆賣了。”
葉父笑了笑:“你改一聲口,我也送你個驚喜。”
林暮冬手臂有些發僵,喉結滾了滾,半晌終於出聲:“……爸。”
“好。”
葉父俯身,輕攬了下他的肩膀,拍了兩拍。
“好孩子,我們以你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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