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漫雙手緊握,一霎無言。
退婚這事一定是要爸點頭同意的,在爸回國前,她不能再惹爸生氣了。
不然說不定退婚,也會被當成她不懂事胡鬨給處理掉。
宋筱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絮叨道:“你爸身體還沒好透,彆讓他操心。”
“再說了,許家大小姐也要去,我知道你不想看見她,但是這個事情,你遲早要給她道歉,不然就這次,走個過場?”
秋漫愣了愣:“嗯?”
“就,許小姐接受不接受是一回事,你先道個歉,我也好給你爸有個說法是不是?”
道歉?
許大小姐……
對啊,她和大哥鬨這樣不就是因為……
秋漫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解鈴還須係鈴人?
須臾,終是點了點頭。
*
蔣珺十指相扣撐著下頜,坐在沙發上,目光直直的,看著接電話的蔣母。
蔣母掛斷電話:“答應了,秋秋要來。”
“確定?”蔣珺挑眉。
“那不然呢?”蔣母在樓上做著麵膜,被兒子不由分說就拽了下來,此刻自然沒好氣。“折騰完了嗎?我可上去……哎哎,你又去哪兒……”
蔣珺起身,沉著臉邁長腿一言不發往外走,蔣母根本喊不住。
蔣珺在自家花園走了兩圈,等心裡的鬱氣散了些,才拿出手機。
一解鎖,顯示的就是秋漫的手機號。
手指在屏幕上懸停片刻,蔣珺按了下去。
打通了,嘟嘟幾聲後,電子音提示說通話忙……
秋漫給掛了。
蔣珺握手機的手收緊,手背青筋賁起,咬牙一霎,堪堪忍了下去,下頜緊繃著給秋漫撥了第二個電話。
這次通的快。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直接被拉黑了。
“秋漫!!!”
哐——,手機應聲被重重砸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蔣珺胸膛大起大伏,原地來回踱幾步,解開領扣喘氣,簡直被氣的不輕。
“喂,大君?你怎麼換號了,不是說要給秋秋解釋嗎?”
趙熙接到蔣珺的電話,一臉懵。
蔣珺惱火:“我問你個事兒,你不是說蘇那誰……”
“蘇青星?”
“對,就她,你說她是我們圈子裡的?”
“啊!對,怎麼問起……”
“周末我家有個聚會,你來,把蘇青星也帶來。”
趙熙瞪大眼睛:“你還嫌秋秋不夠生氣啊,大君你……”
蔣珺暴躁:“我有我的打算,你就說帶不帶吧?”
“帶倒是沒問題,可是……”
“那就這樣說定了,掛了。”
“等等。”臨掛了,蔣珺驟然出聲,不容置喙道,“記得是以你女伴的名義帶來!”
*
秋漫洗了個澡,熱水讓混亂的身心舒緩。
換了身衣服,秋漫再下樓抱了個紫檀木盒子,盒子裡麵全是裸石,有明虹死後留下來的,也有她從小到大收到的寶石禮物,彆看盒子不大,裡麵小幾千萬是有的。
既然要去蔣家,秋漫就要向許小姐好好道這個歉。
思來想去,圈子裡錢不稀罕,道歉講究個誠意,她乾脆親手做件首飾當賠罪禮算了。
是的,秋漫會做首飾,還做的很好。
明家是做珠寶的,但並不是單一的從商,明家還有手藝傍身,秋漫打小有天賦,她還沒到能戴首飾的年紀,就被外祖帶到工作室,從最基礎的拉絲,到後麵鍛造、鑲嵌、切割……每一步都由老師傅教著,十數年如一日學習,才堪堪學透這手藝。
可她石頭實在太多,拿不定主意,圈子裡大小姐們的喜好,她需要一個參謀。
而她恰好有個閨蜜住隔壁,叫鄭茉莉。
從小在申城長大的小姐,給她拿主意再好不過。
不過,想法很好,還有點小問題就是……
她們半年前鬨翻了。
按響門鈴,隔壁鄭家傭人看到秋漫,驚訝之餘,連忙轉身進去找鄭茉莉。
鄭家和秋家是鄰居,鄭家在南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據說小時候兩人玩得好,秋漫剛回申城時,圈子裡同齡的女孩就鄭茉莉搭理她,兩個人也很快再次成了朋友。
至於鬨掰,還是因為蔣珺。
茉莉看不上蔣珺,秋漫又對蔣珺情根深種,自從和蔣珺在一起,兩個人就經常吵架。
最後一次大吵,秋漫讓鄭茉莉不要插手她生活了,她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鄭茉莉罵她冥頑不化,說宋筱不是真心為她好,她愛蔣珺簡直是作踐自己。
說急了眼,語言比刀子還鋒利,互相往對方心裡捅。
臨了鄭茉莉哭著讓她滾,再也不要來鄭家,秋漫也大吼著說自己沒她這個朋友。
想到往事,懷中小葉紫檀的盒子被秋漫又抱緊幾分。
“喲,稀客啊,不是賭咒發誓說再也不會來嗎?”
長腿率先入目,音色一如既往明亮,鄭茉莉雙手抱臂走到門口。
大小姐抬手撐住門框,作阻勢,不讓秋漫進門。
“聽說你和蔣珺訂婚了,秀恩愛就走錯地兒了!要我祝福更是不可能,想都彆想!”
“……茉莉。”
秋漫開口沙啞,讓已經準備好唇槍舌劍大罵一場的鄭茉莉愣了愣。
“我來……我……”
秋漫頹然閉目,實話道:“我和蔣珺分手了,我提的。”
門廊倏爾安靜了下來。
秋漫強撐起一個笑:“你說的對,是我蠢,我腦子少根弦。”
“你奚落我吧。”
尾音是笑,比哭難聽。
預料中的嘲笑卻沒有降臨,下一刻鄭茉莉上前一步,伸手一把就……
抱住了秋漫。
“那一定很難受吧。”
秋漫帶著堅韌的一身鎧甲而來,自詡能抗住鄭茉莉任何的嬉笑怒罵,卻在對方一個突兀的擁抱裡,落了淚。
這才是真正對她好的人,不是麼。
*
半年多不見,一開口,就從傍晚聊到了夜深。
秋漫說的口乾舌燥,鄭茉莉也聽得唏噓。
等從盒子裡挑好一顆寶石回家,路上秋漫抬頭,夜涼如水,星子璨璨。
這輩子,應該能過好吧?
*
周末的聚會,工期格外趕,秋漫熬了兩個晚上把東西做好。
坐上鄭茉莉家車時,下意識就打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