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忘不掉蔣珺嗎?”
沈曜問完, 秋漫腦子嗡的一聲, 卻響起了另一句話。
也是沈曜說的。
遠沒有今天平靜, 連回憶中的聲音都是憤怒。
“你看看你成了什麼樣子,秋漫, 這不是愛。”
“你放開我。”
“血流成這樣,你覺得你掙紮得開?”
秋漫確實掙紮不開, 鼻息間都是血氣的鐵鏽味,溫水冷了,她人也冷了, 沒等來死亡, 等來了破門而入的沈曜。
“放……開。”
秋漫另一隻手去掰沈曜在她手腕上緊握的五指, 影影綽綽,她隻感覺沈曜連手上的溫度都比她暖和。
“你在乾什麼?”眼前昏花, 秋漫甚至看不清沈曜的神情,神經一崩, “你要打電話給誰?”
“你不是想蔣珺嗎,我幫你。”
“你瘋了,放下,沈曜!你……”
“喂?誰?”
嘟嘟兩聲,裡麵傳來的確實蘇青星的聲音。
“沈曜,找蔣珺。”沈曜的聲音裡憤怒難以遏製。
“沈少, 稍等, 他馬上來。”
“告訴他, 秋漫自殺了。”
“……沈少你開什麼玩笑?”蘇青星頓了頓, 笑著道,笑完得不到沈曜的回複,氣氛也變得沉重不少。
秋漫想將沈曜的手機打掉,不準自己在最後的時間,再被羞辱。
沈曜也發了狠,單手扣住秋漫有傷口的手腕,背在她身後,保證傷口不再沾水,一把將她扯進懷中,手機在沈曜的麵前,也在秋漫的耳邊。
對麵的一言一行都聽得清楚。
蘇青星顫抖著對蔣珺說秋漫自殺了,秋漫那一瞬間,心都提了起來。
“又自殺?一年鬨幾次啊,煩不煩!都離婚了,真想死,不用知會我!!”
“這次又是什麼情況,跳樓,臥軌還是割腕啊?”
秋漫眼睫顫動得厲害,仿佛有什麼將她的心徹底剖開,把蔣珺挖出去,再不剩一點。
沈曜怒不可遏:“滾。”
“不是秋漫,誰……”
蔣珺話還沒問完,沈曜把電話掛了。
手指在眼下拂過,秋漫覺得自己哭了,但是渾身都濕漉漉的她感覺不出來。
力氣被抽乾,她也不再掙紮。
“彆哭,你這麼漂亮,又年輕,會遇到更好的。”
“不哭,他不值得。”
“我好痛啊……”她的心好痛。
“噓——”沈曜索性將秋漫抱住,喉頭也沙啞了,“彆說話了,救護車馬上來,一會就不痛了。”
“噓——”
氣息再次拂過秋漫的鬢發,回憶看似長,不過在腦中隻有一瞬,秋漫打了個寒顫。
“沒。”
秋漫氣音非常輕。
“什麼?”男人似乎沒聽清。
兩人的臉頰又湊近寸許。
秋漫定了定神,反而內心安寧了,抬高音量:“沒有的事。”
“我已經一點一點,把他從心裡挖出來了。”
她已經用過自己的命,去論證這一點了。
有時候死過一次,人就活明白了。
秋漫口吻決絕,那種眼神是沈曜沒見過的,仿佛有什麼傷慟烙進了秋漫骨子裡,刻骨銘心,入泥銷骨。
他愣了愣。
“你怎麼突然想問這個?”秋漫接了句。
沈曜垂了垂眼,往後退了一步。
空間又明亮起來。
“你笑起來很好看。”沒頭沒尾,乍然來了這麼一句。
沈曜:“好好的生日,彆必要因彆人傷心。”
秋漫撓了撓頭,垂臉笑了起來。
“傷心倒是沒有啦,有時候會有點感傷吧。”
“我追在他後麵的時候,他不關注我,我不想追了,他反而在乎起來了,早知如此,”秋漫聲音像是羽毛輕飄,“何必當初呢。”
沈曜喉頭滑了滑。
秋漫揮手,仿佛要揮去煩惱一樣,“都過去啦。”
“這一周充實得不行,早上背英語,晚上背政治學高數,公司還需要我拿主意,沒那麼多風花雪月的來想啦。”
“呀,二哥被喊去書房了,對對,我們趕快回去,二哥不會挨揍吧。”
話剛落,車庫門口傳來一聲呼喊。
“秋小漫,掉進車庫裡了?秋朗的破車隨便停就是,快出來。”
秋霖親自來找人了。
沈曜卡在喉嚨裡的話,又咽了下去。
*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一陣人聲喧囂,主持許韶大聲:“那我們就在此恭喜漫漫十九歲生日快樂~~”
後麵一堆人頭附和:“快樂~~~”
劈裡啪啦——
無數手拉禮花炮在秋漫頭上被拽響,秋漫笑著去推身邊的人,“大哥,不要把金粉全撒我頭上,走開走開。”
“方老三,你要曉得,你是下個月的生日——”
“好了好了,讓讓,壽星該吹蠟燭了。”
許韶幫忙把秋漫身邊搗蛋的男生都推開。
“燈光,關一下!!”
許韶大喊。
哢噠,哢噠——
成片的燈球熄滅,花園裡一下子安靜下來,等到最後,隻剩蛋糕上十九隻蠟燭微弱的火光照明。
“長大了,好好許個願。”
秋博簡也笑著,推秋漫到蛋糕前。
秋漫雙手合十,剛鬨得太大聲,腦子有點發暈,定了定神。
希望——
爸爸身體健康。
哥哥們婚姻順遂,事業有成。
盛豐能在自己手底下好轉,外公能安心。
秋漫剛想閉眼,一雙淺色的眸子穿透燭光,在幾大層巨型蛋糕對麵凝著自己。
男人嘴角也帶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