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甜甜原本打算, 見到蘇小麥好生跟他說一下楊石頭的事情。
雖然,這個楊石頭在書裡是她的副手,但是書是死的, 人是活的。就衝著這亂七八糟的糾葛, 薑甜甜就覺得, 楊石頭這個人未見得如同書裡看起來那麼可靠。
書是書,人是人。對曾經的她來說, 這是書裡的內容。可是, 現在都是活生生的人,蘇小麥更是她未來的五嫂。她不能眼看著蘇小麥上當受騙。
薑甜甜自己上山的時候, 從來不往高處走, 都是在山腰下麵割豬草,畢竟, 安全為上嘛!
誰曉得, 那隻野豬有沒有什麼“同夥”。
她割完豬草往回走, 就看到隊裡人行色匆匆, 楊桂花拎著一個破鑼, 砰砰的敲。
薑甜甜好奇:“這怎麼了?”
楊桂花一眼看到薑甜甜, 說:“你看到遲曉紅了嗎?”
薑甜甜:“咦?”
她誠實的點頭, 說:“我下午的時候看到了。”
這麼一說, 楊桂花眼睛一亮,立刻問:“你什麼時候看見她的?在哪兒看見她的?曉得她去哪裡了嗎?”
疑問三連。
楊桂花這個緊張的勁兒倒是給薑甜甜嚇到了。
她立刻說:“就下午,不知道幾點呀!她怎麼了嗎?”
楊桂花謹慎又認真:“她失蹤了。”
薑甜甜:“啊!”
她嚇了一跳,說:“失蹤?”
她立刻說:“我猜她去楊柳大隊找楊石頭了!”
她趕緊把當時的情況詳詳細細的跟楊桂花說了一下,楊桂花一聽, 鬨心:“這真是愁死!她咋就這麼招人呢。”
話是這麼說,不過卻並未說的更多, 隻說:“你回家吧!這事兒你不用管。”
楊桂花趕緊匆匆往大隊部走,下午好端端的乾活兒,這人突然就沒了,你說嚇不嚇死個人。這些個知青雖然乾活兒不行,但是也是絕對不可以丟了的。要是人真的出什麼事兒,那麼他們大隊都是要跟著倒黴的。
而現在正好還是他們剛剛獲得先進大隊的時候。
不得不說,楊桂花真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頭大。
薑甜甜和楊桂花分道揚鑣,她走的有些急促,雖說跟遲曉紅沒有什麼關係,但是薑甜甜其實也不怎麼放心她。畢竟,那個楊石頭看起來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
她很快的把豬草送到豬圈,這才回家。
一到門口,就看到陳清風正在等她。
陳清風:“怎麼回來晚了?”
兩個人拿著小板凳坐在門口,說這些事情。
薑甜甜並不太瞞著陳清風,除了一千塊的事情是她爹囑托的,彆的事兒,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可以說,她不是有心,瞞著陳清風什麼。而是壓根就沒當大事兒,忘了跟陳清風說。
不過隻要陳清風問起來,她也並不瞞著,總是要告訴他的。
陳清風看薑甜甜有些小擔心的樣子,揉了揉她的頭,說:“我覺得沒事兒,遲曉紅跟一般人又不一樣。如果說是和楊石頭不認識的人過去,可能還有個什麼危險。他們本來就挺那個的啊。”
薑甜甜鼓鼓臉蛋兒,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呀。這也怕那也擔心的。”
陳清風笑:“你這樣很好的。”
總歸不能要求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鐵石心腸吧。
不過,薑甜甜可不是那種會困擾自己的人,隻是短暫的小擔心之後,她很快就放鬆了下來。
“也是啦,楊石頭和遲曉紅搞對象,應該也沒啥。”她晃蕩著小腳,問:“對了,你跟五嫂說了他三姐和楊石頭的事兒了嗎?”
陳清風:“說了。”
雖說這話也不該是他來說,但是他們既然知道了,總是要說一聲的。
“小叔,小叔小嬸,外麵來汽車了,來大大汽車了!”大概是因為薑甜甜會給糖,陳三妞兒人小小的,但是卻成了耳報神,但凡有點什麼事兒,都要趕緊告訴薑甜甜。
雖然薑甜甜不是每一次都給她糖,但是十次,總是有個六七次會給!
所以三妞兒就表現的越發的積極了,拿不到糖的時候,她也不氣餒,十分再接再厲。
薑甜甜:“怎麼啦?”
小汽車?
這個年頭,一個自行車都能被頂上奔馳小跑的水平了。
小汽車可是個極其珍貴的東西了。這相當於瑪莎拉蒂吧?
她趕緊問:“怎麼回事兒?在哪兒?”
這就拉著陳清風要去看熱鬨了。
三妞兒:“大汽車送人回來!”
薑甜甜看三妞兒也不是很懂,說:“走走走,去看看。”
兩個人一出門就看到聞風而動的可不是隻有他們,好些個彆人也都出門了。大家急哄哄的往小汽車的位置走,人還沒到,就看到一群人。
為首是兩個大簷帽,還有遲曉紅,大隊長,李向陽楊桂花。
除了去了鎮上還沒回的陳會計兩口子,其他該在的人都在的。
薑甜甜:“這咋回事兒啊?”
她聚到了王大嫂身邊,王大嫂家距離這邊近,來的早,知道的更多。
王大嫂表情相當一言難儘:“那倆公安同誌是專門送遲曉紅回來的。聽說,她舉報了楊柳大隊的楊石頭聚眾賭博,還帶著他們人贓並獲了。”
薑甜甜:“什麼!!!”
她震驚了!
王大嫂點頭:“真的,剛才公安同誌跟大隊長說的話,我都聽見了,說是遲曉紅同誌不畏辛苦,不怕困難,更不怕報複。勇於與惡勢力做鬥爭。”
薑甜甜:“???”
她激動:“遲曉紅這麼厲害嗎?”
果然信不得,她錯怪遲曉紅了!沒想到,遲曉紅是這麼大義凜然的一個人!
王大嫂彆彆扭扭:“雖然這人是懶了點,整天哄著小夥子給她乾活兒,但是沒想到,還真是有點正義感。”
王大嫂的話,旁人自然也是聽見了。當然,也不用王大嫂說,不是王大嫂一家離得近,好多人家都距離的不遠呢。有些過來的早的,早就曉得是為什麼了,你一言我一語的,興奮的不得了。
原來還覺得,遲曉紅不是一個什麼好女人。
但是現在再看,就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個鬥士。
就覺得,這個女人不僅人長得好看,品格也好。
薑甜甜很快的加入了熱熱鬨鬨的議論裡,再看遲曉紅,也覺得這人果然是有些厲害。遲曉紅一直都不怎麼被豐收大隊的人待見,今天突然就成了大家嘴裡的“大英雄”,這心情可想而知了。
就見她揚著下巴,人站的筆直,整個人如同一棵盛放的。
薑甜甜:“她咋這麼能呢?”
公安同誌抓了多少回賭啊,都沒有抓到他。沒想到,遲曉紅竟然做到了。
陳清風看著大家熱熱鬨鬨,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就見二狗子躲在人群的最後發顫,他眼神閃了閃,擠出了人群。
二狗子原來還在看公安同誌呢,突然就感覺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二狗子一個激靈,險些嚇尿了。他哆嗦著一顫就想跑。陳清風立刻按住他,說:“你乾嘛呢!怎麼的?這是幾個菜啊,還沒天黑就喝成這樣。”
二狗子聽到聲音,曉得這是陳清風,回頭看他,都不敢發火叫囂了,低聲:“你你你,你乾啥。”
陳清風看了看遠處的公安同誌和遲曉紅,按著哆嗦的二狗子,壓低聲音說:“你心虛成這個狗樣,生怕彆人看不出來你心裡有鬼是吧?趕緊回家去吧。”
二狗子:“你扶我一把。”
陳清風嘴角一抽,說:“你咋這麼大臉呢?”
二狗子可憐的求他:“你扶我走一段就行,我這腳底發虛……就走一段,我也沒乾啥啊。我就是看看到公安同誌,我就緊張。”
這真是典型的做了點壞事兒,就嚇的發懵的典型。
雖說倆人見麵掐來掐去,但是也都是一個村子,大家夥兒是一起長大的。陳清風:“走吧。”
他覺得,再不走這家夥不定就要尿在當場了。
真是個慫貨啊。
“你說你,你也就是偷偷在公社黑市兒賣個東西,你又沒參與楊石頭那些事兒。你至於怕成這樣嗎?”陳清風吐槽。
二狗子立刻一把捂住陳清風的嘴,說:“爺爺,你可彆說啊!賣東西也是要進去的啊。”
陳清風繼續吐槽:“那你這麼點老鼠膽子,你說你還敢賣東西。”
“我也不敢啊,我要是跟你似的一家子人都能養你,我他媽還乾個屁啊!我們家就四口人。我爹娘的年紀大了,我弟弟跟個小耗子似的。你說我不冒點險,我們一家子怎麼活?”
但凡是有一點點彆的出路,他至於去乾那事兒嗎?
他膽子最小,嚇得要死好嗎?
陳清風:“行了,你趕緊回家吧!”
陳清風眼看已經看不到人影兒了,他說:“行了,你自己回家吧!我走了。”
二狗子一把拽住陳清風,說:“你彆走啊,陪我說兩句話唄?”
陳清風冷笑:“你得寸進尺是吧?”
他挽袖子:“彆以為,我是個英俊瀟灑,斯文清斂的讀書人,我就不打人。”
二狗子險些吐了,他一頭黑線:“你這臉皮也太厚了,咋就好意思說這麼多話誇獎自己呢。”
陳清風:“我樂意,再說,實話誰都可以說。”
二狗子:“……”
尼瑪,真是受不了!
他就說,自己為啥不待見陳清風。
除了嫉妒他有一大家子哥哥姐姐,從不用為生活奔波外,另一個就是受不了這個家夥不要臉。
真是,咋就有這種人呢。
看不上。
雖然眼神兒已經表明了十分的嫌棄,他卻還是不撒手:“跟我嘮會兒,我緩緩。”
他左手撓了撓頭,說:“真他媽,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啊。”
陳清風挑眉。
不用陳清風問啥,二狗子嘰裡呱啦就把自己知道的事兒劈裡啪啦的說出來了。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你說我就去哪兒賣個東西,咋就看見這麼老些了呢。我真是心裡苦啊……”
……
薑甜甜圍觀了好一會兒,直到等來了陳大叔和陳大娘,同行的還有蘇小麥。三人一回村看到這個陣勢,還真是嚇了一跳。陳會計作為村裡的老會計,趕緊上前。
“這邊是咋回事兒?”
嘰裡呱啦,又是新一輪的討論。
陳大娘雖然好奇,但是還是曉得,他們身上有金貴的東西呢。
婆媳三人很快的回了家,家裡真真兒是一個人都沒有,可彆說,幾乎一村子的人,都圍在那邊兒了。畢竟,這樣的事兒,可是真的不常有。
而且,楊石頭還算是個名人咧。
兩個村子挨著,他們村子自覺也是比彆的村子知道的多一些的。
陳大娘一到家就趕緊把東西鎖在了地窖裡,現在有了地窖,陳大娘覺得自己也是有個屯東西的地方了。不過陳大娘可著急的很咧,這樣的事兒,哪能缺了她?
必須在第一現場。
隻不過,陳大娘還沒出門,陳清風倒是回來了。
陳清風神神秘秘:“你們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不?”
陳大娘:“!!!”
陳清風:“屁的不畏險阻,拔出社會主義毒瘤。”
薑甜甜來了精神:“不是這麼回事兒嗎?”
陳清風果斷搖頭:“不是,我打聽到第一手消息,才不是這麼回事兒。”
二狗子為什麼那麼害怕,還不是因為,他當時也在現場。他不是去耍錢,而是去送貨的。二狗子賣東西,也是給旁人賣。他不過就是下麵跑腿兒的。楊石頭那邊經常糾結一夥兒人耍錢,人玩紅了眼,總是比較激動。
楊石頭媳婦兒順便還會賣一些吃的東西,所以他幾乎是隔三差五就從鎮上拿貨。
今天,趕巧兒了,是二狗子去送貨。
因為兩個大隊距離的不算遠,二狗子又早就聽過楊石頭的名聲,他那膽子跟針鼻兒一樣小。所以一般都不咋去,今天是正好沒人,他才過去送貨。
東西剛完剛要走啊,就看到遲曉紅氣勢洶洶的來了。
因為望風的曉得楊石頭和遲曉紅有那麼點曖昧,所以也沒攔著她。
二狗子是豐收大隊的人,當然認識遲曉紅,趕緊躲了起來。
楊石頭正在屋裡吹噓自己的“能力”,更是提到了遲曉紅,彆看她是城裡來的姑娘,也是一樣眼皮子淺。自己隨隨便便送她一個供銷社買的發夾,說是市裡買的,她竟然就相信了。
又說等上了手,如何如何!
倒是也巧了,今天來耍錢的,竟然有一個縣裡的能人。據說,楊石頭可以屢次逃脫,就是憑借這個人通風報信。楊石頭對此人十分恭敬。而這人,竟然是遲曉紅的同學。
當然,他來耍錢,人家楊石頭是不要錢的,不僅不要錢,每次還能拿錢走!
就算二狗子蠢,也曉得這是變相的“上供”。
總之,這兩個家夥就在屋裡對遲曉紅的眼皮子淺,對她的胸大無腦,對她的各方各麵,進行了十分猥瑣的詆毀。屋裡都是老爺們,不管結了婚的還是沒結婚的,總歸是懂那些事兒的。一陣陣的哄笑聲,簡直不絕於耳。
他們說的快活,二狗子是看見了,遲曉紅的臉簡直黑的像是鍋底,給那發夾都捏碎了!
不知道咋的,二狗子心裡就是覺得,可能要不好。
彆看他是村裡的小混混,但其實,他膽子可小了,一點風吹草動就足以讓他嚇暈。倒是也怪了,他們的老大就是喜歡他這種謹慎的膽小,所以才一直留著他,在那邊幫忙。
二狗子覺得自己預感老準了,就覺得遲曉紅這事兒怕是不好。
不過他發現,遲曉紅竟然真的就沒有進屋,轉身就走了,而且是……往鎮裡的方向走。
他趕緊跟在遲曉紅後頭兒也去了鎮上,眼看著遲曉紅去了公安局,他這真是如同遇到寒冬臘月的大雪天啊,簡直要瘋了,趕緊給自己老大通風報信。隨後幾乎是一路狂奔,回到村子。他心在都不敢想,楊柳大隊那邊是個什麼樣兒了。
不過,也不用說了。
遲曉紅跟車回來了,還用說嘛?
楊柳大隊那邊的楊石頭,還有那個縣裡來的小眼鏡,百分百是完犢子了。
果然,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女人啊。
彆看二狗子和陳清風關係不好,他倒是挺信任的陳清風的,一五一十,都跟陳清風說了。大概,也是憋得太厲害了。這說出來,總是輕鬆了一點。
二狗子告訴了陳清風。
陳清風自然也跟他們幾個說了。
陳清風是曉得的,眼下這三個,還是靠譜的,他娘雖然是個八卦老太太,但是卻不蠢。凡事兒且能繃得住。
總之,這事兒給薑甜甜三人驚得是個目瞪口呆。
薑甜甜:“所以,這是一個發夾引發的恩怨情仇?”
陳清風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點頭:“可不是麼!不過這個遲曉紅,可真是個虎妞兒。”
薑甜甜心有戚戚焉的點頭。不過再一想,又覺得遲曉紅不是她的幸運符,是蘇小麥的吧?她這麼瘋狂一出手,就接連給蘇小麥兩個隱患搞掉了。
你說這牛不牛逼!
不過,薑甜甜聽了陳清風的話,也是很確定了,楊石頭和小眼鏡,肯定是一起算計蘇小麥的。
書裡麵,蘇小麥在視察的時候遇見了小眼鏡,被他認了出來,所以才有後麵的一係列事情。而這一次,沒有見到她,更談不上認出來。所以沒有後續的事情。
不過,不用說什麼後續不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