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北回來了(1 / 2)

大東北就是這樣, 冬天到了,一場雪接著一場雪。

除了薑甜甜這樣不習慣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的,其他人倒是完全不影響的, 有事兒倒是不妨著出來。偶爾也是有人來陳家串門的, 不過倒是真的不多。畢竟,能在家裡搓草繩, 誰要出門呢!多耽誤賺錢啊。

薑甜甜從茅房出來, 正往屋裡走呢, 就聽到門口有推門的動靜。

她側眸一看, 嗷了一聲叫了出來。

薑甜甜的叫聲賊響, 陳清風瞬間就從屋裡竄了出來, 連鞋都沒穿,就這麼踩在雪裡,一把薑甜甜拉在了身後:“怎麼了!”

陳家人匆匆從屋裡出來,隻是剛一出來,都愣住了。

薑甜甜:“這個人要闖進來。”

就算村裡人串門,也沒得這麼直接推門進來的。大多都要高聲打個招呼,這位包的嚴嚴實實, 背著大行囊過來推門, 看起來太奇怪了。

一身厚棉襖的男人巴拉開臉上的大圍巾,又摘下皮帽子, 露齒一笑:“小弟。”

陳清風直接就跑過去,攬住了眼前的男人, 使勁兒拍了兩下:“五哥,你回來了。”

話音剛落, 整個人就被一把拉開,蘇小麥迅速的撲到了陳清北的懷裡, 死死的抱住了他:“清北。”

快二十年了,他們兩個人,已經快二十年沒有見過了。

蘇小麥僅僅的抱著陳清北不撒手,彆看她平時忙忙碌碌的從不提陳清北,但其實,忙碌未嘗不是希望自己不要閒下來,不要有那麼多的時間思念。

“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蘇小麥抱著陳清北不撒手,陳大娘都擠不上去。

她緩和一下,說:“快去大隊叫你爹回來。”

陳二哥嗖嗖的跑出門,趕緊往大隊部去。

“趕緊進來,大家都趕緊進來。”陳大娘紅了眼眶,盯著五兒子不放,他們一年,才僅僅能見一次而已。上一次見麵還是去年過年呢。

“娘!我回來了!”陳清北伸手抱住老娘。

陳大娘眼睛更紅:“好好好,回來好,快,趕緊屋裡暖和。”

一行人很快的轉到屋裡,薑甜甜看到陳清風連鞋子都沒穿,襪子的全都濕了,趕緊說:“小風哥哥,我給你弄點熱水泡個腳暖和一下。”

陳清風含笑:“我沒事。”

不過話雖如此,倒是自己主動:“我自己來,你上裡屋去。”

薑甜甜淺淺的笑,隨後看向了陳清北。隻是這一看,就覺得,果然是騙人的。但凡是裡,特彆是年代文,男主是軍人的類型。大多都是什麼氣質硬朗、眼神銳利,堅毅不拔,棱角分明。

大多,都用這樣的形容詞兒。

但是,這些詞兒,跟現在的陳清北真是挨不上邊,一點都挨不上。

陳清北很秀氣,高瘦,皮膚黝黑,但是長相卻是秀氣的。除了膚色差的遠,隻說長相,他跟陳清風站在一起,不用多說,旁人都會覺得這兩個人是兄弟。

薑甜甜的視線又掃向了陳家幾個兄弟。

二三四五六,他們五個兄弟,原本看著,其實不怎麼像的,但是這次站在一起,卻又讓人很肯定,他們真的是兄弟。怎麼講呢,你要說陳二哥和陳清風是兄弟,大家都得在心裡打個滑兒,這真是沒啥地方相似啊。

可是,仔細看就曉得,如果說,陳二哥是五分,那麼陳三哥就是六分,陳四哥是七分……依次類推。骨相差的不大,不過,一個孩子比一個孩子長得好。陳三哥在陳二哥的基礎上多了幾分柔和,陳四哥又在陳三哥的基礎上多了幾分清秀。陳五哥……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情況。

陳清風這裡可以說是老陳家的一個顏值巔峰了。

“你看什麼呢?”陳清風進門就看到薑甜甜大眼睛嘰裡咕嚕的轉,他好奇的湊到她的耳邊,說了句話。

薑甜甜被他嚇了一跳,順手就捏陳清風的臉,陳清風笑著躲開:“小笨蛋,捏不著。”

薑甜甜氣鼓鼓:“你很煩。”

陳清風樂嗬嗬的:“那你咬我啊。”

陳大娘忍無可忍回頭:“你倆給我注意點。”

這個話,她一天都要說三遍,真是受不了他們的膩歪了!彆的小夫妻,也沒這樣啊!他們家可是經曆過無數次婚事的人,但是如同這兩個這樣的,真是沒有。

不過……他家老兒子是個啥德行,他們也曉得的。

陳清北這個時候又把視線放在卷毛小姑娘身上,他看看她,又看小六子,笑了出來:“這是弟妹吧?”

陳大娘:“他們結婚的時候你沒回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甜丫頭,這是你五哥;小五子,這是小六子的媳婦兒甜甜。”

雙方趕緊打了招呼。

陳清北笑:“小六兒和他的媳婦兒很相配。”

這話引來了全家的共鳴,紛紛點頭,十分心有戚戚焉。

真的特彆相配,拍馬屁的水平都如出一轍;乾活兒不行也是如出一轍,真相配,沒毛病。

薑甜甜看陳清北穿這麼厚實,好奇的問:“五哥是在哪裡當兵啊?”

看著裝備比他們還齊全呢。

陳清北笑:“我在大興安嶺那邊山區,距離咱們省不算遠。”

這遠不遠的,要分怎麼說,跟其他北方地區或者南方來比,那肯定是不遠的。但實際上,他們這也不近的。

關於自己工作上的事兒,陳清北一般都是不怎麼說的,雖然他的部隊不是保密級彆高的,但是多少也還是注意點更好。他立刻說:“我這次回來給你們帶了好些東西。”

他趕緊去翻自己的行李:“我還帶了麅子肉,今晚做一點吧。”

一聽到有肉,幾個站在邊邊角角的小娃都驚呼出來,高興的神情溢於言表。

沒有什麼,比吃肉更加喜悅的。

“哥,你今年回來的挺早啊!你休息多少天?”

去年都是臘月二十九晚上才到家,今年這才臘月二十三呢。陳清風心裡高興,但是又擔心哥哥回來的早,走的也早。

陳清北:“我們還是跟往年一樣,十五天假。不過我有一個戰友家裡出事兒沒人了,也就不回家了。他把假期讓給了我。我這就有三十天假期了。我在路上耽誤了快三天。正月二十一回去報道就行,我打算十九出發。”

這麼多假期,不管是陳大娘還是蘇小麥,都驚喜極了。

這對蘇小麥來說,又是跟前世不一樣的地方,她也不顧及旁的了,拉著陳清北的手不撒開。這在陳家原來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樣拉著手像是什麼話。

但是這幾個月被薑甜甜和陳清風熏陶的,大家竟然覺得都理所當然了。

隻能說,習慣成自然啊。

陳清北把放在背包裡的一大塊麅子肉拿出來,仔細看一看,這足有半隻了。

陳清北得意:“我們那邊,這個是很多的。怎麼樣?不錯吧?”

隨後又拿了一包糖出來,看向了幾個小不點:“想不想吃糖?”

小娃們趕緊大聲:“想吃。”

陳清北拆開包裝,抓了一把就遞給了孩子們,隨後要抓,陳大娘一把拉住,奪了過去:“吃那麼多乾啥,留著慢慢吃。這東西還有吃夠的時候?”

陳清北大概也是習慣老娘的性格了,笑了出來。

他又拿出了幾包點心:“娘,這是我買的,您收著。”

陳大娘瞪他,問:“你的工資不是都郵回來了嗎?一個月就留那麼一點點,自己留著花唄?咋還給家裡買東西?”

陳清北樂嗬嗬的,解釋說:“我那邊也沒有什麼可買的東西。”

還有完成任務,給了一點獎勵。不過這個,陳清北沒有說,不是要瞞著家裡人攢私房錢,而是那些有點危險的事兒,他不好回家說的。彆看他娘咋咋呼呼,但實際上沒啥心眼兒,不會想到。但是他爹那人卻是個精明的,如果真說了,保準瞞不過去。他也不想家裡人跟著擔心的,索性就不說。

“你說說你怎麼就這麼亂花錢,買這麼些都是都得十幾塊了吧?家裡什麼都有啊。”

陳清北:“娘,這些都是應該的。”

他又笑了出來,回家總是喜悅的:“我這麼長時間不回來,總是該孝敬孝敬你們二老。”

陳清北吸了吸鼻子,問:“家裡什麼味道?這麼香。”

蘇小麥立刻叫:“哎呀,我還蒸了蛋糕。”

好在哦,發現及時,要是真的不及時讓這鍋蛋糕泡湯,陳大娘大概會打人的。這可是實實在在的金貴糧食啊。

蘇小麥蒸了蛋糕,家裡的人都曉得這裡麵放了多少金貴的東西,眼巴巴的看著。

陳大娘冷漠:“這麼貴的東西,也是你們吃得起的?都給我散開。”

蘇小麥一抬頭就看到孩子們饞的流口水的樣兒,她笑著說:“一人嘗一點吧,咱自家人做了,自家人還沒嘗過,哪裡像話。”

陳大娘白她:“就你好心。”

不過倒是沒有拒絕,隻是,她說:“我來切。”

陳大娘不是不疼孩子,隻不過他們是什麼人家呢!這種東西,嘗一嘗就不錯了,真要吃,吃多少是個夠?所以她切得很細致,又看家裡大大小小眼睛都黏在蛋糕上,她歎息一聲,手指頭那麼粗,切了二十多片,正好一人一片。就這,廢了好幾塊蛋糕呢。

“一人嘗一片。”

“我們也有份?”陳四哥高興的問了出來,不過很快的,就知道問這個多餘,在老娘的白眼球裡很快的下手。

陳清北一口吃下,詫異的說:“味道真好,娘您啥時候學的做這個?”

陳大娘幽幽:“你媳婦兒做的。”

陳清北笑了出來:“媳婦兒你真的好能乾。”

蘇小麥眼裡帶著十分的喜悅。雖說陳清北回來了,但是蛋糕既然做了就不好等,蘇小麥把第一鍋兒出來之後,又開始忙碌第二鍋兒。陳清北眼看媳婦兒忙裡忙外,索性進屋上了炕。

一年不見,家裡人好像都起了大變化。

倒不是說外貌有什麼變化,而是精神麵貌,好像比去年好了不少。

陳清北:“來,哥幾個上來坐會兒。”

“你爹咋還不回來。”

陳二哥叫了老爹之後自己就跑回來了,陳會計正好趕上知青點有事兒,去那邊了,說是等一下再回。

聽到知青點,薑甜甜的耳朵動了動,想到了遲曉紅。

陳清北曾經救過遲曉紅,正是這次陳清北回來探親過年,遲曉紅才認出了他。並且深深的就纏上了他,極其針對蘇小麥。

薑甜甜抿抿嘴,覺得麥姐對她這麼好,她怎麼著也得給麥姐掃除一點障礙。

雖然,社會我麥姐可能根本不需要,但是薑甜甜覺得,不管需不需要,她得表明自己站隊的態度。畢竟,吃人家的嘴短呢。她不僅給自己做蛋糕,偷偷烤玉米的時候,也沒有落下她哦。

不過,想到當初大暴雨麥姐還能抓緊機會去薅了一些玉米棒子回來,薑甜甜就要感慨一句這位真是女戰士。

人家對她好,她也得投桃報李哦。

“知青點又出什麼事兒了嗎?”薑甜甜脆生生的問了出來。

陳二哥:“我過去的時候,大隊長、爹還有楊桂花正要一起過去。挺著急的,不知道為啥。”

薑甜甜很肯定的語氣:“他們肯定又惹事兒了。”

提到知青點,都不用薑甜甜多說,立刻就有人配合她了。

陳二嫂冷笑一聲,說:“他們真是就遇到咱們大隊這些人了,都是心腸好,沒得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要是擱在一般的大隊,早就對他們不客氣了!一個個的沒有避暑,都是些惹是生非的攪家精。”

對於說彆人壞話這件事兒,陳三嫂也是很喜歡的啊。

她說:“我聽說,老牛嬸最近又去鬨了一次,還打了那個田知青一個嘴巴子呢。”

“田知青原來也不是這樣人啊,這都是怎麼了。”

薑甜甜適時的插話:“她們跟遲曉紅學的呀。”

其他幾個人心有戚戚焉的點頭。

陳清北眼看自家幾個哥哥都點頭了,問:“這個遲曉紅是誰啊?”

可不要覺得隻有女人愛八卦啊,真的八卦起來,男人也是不遑多讓的。沒一會兒的功夫,陳家幾個兄弟就把遲曉紅來了之後的事兒講了個詳詳細細。

陳二哥最後總結:“村裡有六七個小子都給遲曉紅乾了活兒,她今年的工分特彆高。不僅換了糧食,還換了錢。不過,村裡好幾家因為幫她乾活兒,自家都沒咋乾,工分變少了很多。往年還好,今年這個情況,肯定是要難一點了。這女人要是不賢惠,沒進門就能給攪得雞犬不寧啊。”

“嗤。”陳清風冷笑出來,說:“這事兒也不能都怪人家女人!遲曉紅擺明了養魚塘呢!他們心裡不清楚嗎?一個個的自己起了色心,願意往上湊,願意互相攀比著給遲曉紅乾活兒。那還能怨著彆人?現在想起來自己虧了,那乾活兒的時候咋不想?還不是想著,能夠得到遲曉紅的芳心?既然有所圖,就彆說的自己多麼無辜了。遲曉紅不是啥好人,他們也不是啥好鳥兒。”

陳家人:“……”

好像,很有道理。

薑甜甜崇拜的看著陳清風,攥著小拳頭抵在下巴上,星星眼:“我小風哥哥果然頭腦清醒有內涵,彆人拍馬都比不上。”

陳清風得意的笑,說:“崇拜我吧?”

薑甜甜點頭:“超級崇拜你,怎麼辦呀?我更喜歡你了啊!”

“喜歡我,使勁兒喜歡我,嘿嘿。”

陳家人:“……”

陳大娘再次出手:“你們給我注意點。”

這句話,現在是陳大娘的口頭禪,不過她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對這兩個家夥視而不見的。

“咚咚咚!”沉悶的敲鑼聲響起,陳大娘:“這是咋了?”

陳四嫂:“我去看看。”

她很快的跑出門,不過倒是沒有耽擱太久,又去而複返:“娘,出、出事兒了!”

陳四嫂大嗓門:“知青點的遲曉紅知青失蹤了,大隊現在敲鑼,呼籲各家的老少爺們出來找人呢。”

陳大娘:“啥?失蹤?”

她震驚:“好端端的咋還能失蹤?”

陳四嫂:“說是遲曉紅知青和田知青鬨矛盾,兩個人吵了起來。遲曉紅打了田知青,田知青前天才被牛嬸子揍了一個耳光,這又被遲曉紅打了,就一下子受了刺激發瘋的給遲曉紅按在地上揍。遲曉紅掙脫都掙脫不開。其他人也不敢拉架。然後遲曉紅好不容易掀開了田知青,就跑了出去。這是今早的事兒了,到現在遲曉紅還沒回去,她又沒穿什麼厚衣服。所以知青點就怕了。擔心出事兒。”

彆看陳四嫂才出去一會兒,已經打聽的很清楚了:“聽說他們開始還不想說實話呢!被大隊長和咱爹嚇唬了一下,才說了實情。大隊長怕知青出事兒惹來麻煩,所以趕緊張羅人找了。”

陳大娘:“這真是個掃把星。”

大過年的,還要去找人,今天可是小年兒呢。

不過,她也曉得人命關天,她說:“行了,大家都趕緊去找人吧,總不能讓人沒了。”

薑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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