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傾坐上車,降下兩邊車窗,冷風對穿,能聞到身上的火鍋味。她拉下遮陽板,從鏡子裡看自己。
沒覺得哪裡跟以前不一樣。
她知道自己瘦了兩斤不是看出來的,是每天都會稱體重。
傅既沉竟然肉眼發現她瘦了。
手機振動,俞Z歆給她打來電話。
“姐。”
“嗯。”俞Z歆說話向來直接,“爸讓我勸你回家,他想跟你當麵好好聊聊。我思來想去,你還是回家一趟吧,不然爸不會死心,他這回八成是走溫情賣慘路線,目的就是讓你內疚,你心裡有數就行。”
“......”
俞傾還是挺感激這個與她並不熟悉的姐姐,包括在會所脫小馬甲那次,她也全程配合演戲。
“姐,麻煩你和姐夫了。”
“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一家人,這麼客氣就見外了。”
俞傾決定去見鱷魚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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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陽光不錯,俞Z歆帶著孩子回家。
院子裡擺了不少大型玩具,俞Z擇哄著外甥玩。
原本俞Z擇在公司加班,接到俞Z歆電話,說有些日子沒回家陪父親了。
他也一樣。
平常隻顧忙工作,對家這個概念,很淡。
便一道回來。
沒想到父親讓Z歆打電話給俞傾。
俞Z歆結束通話。
“俞傾來不來?”俞Z擇把小外甥放墊子上,抱了一中午,胳膊發酸。
“來。我的麵子,她還是給的。”俞Z歆叮囑:“你看好孩子,我上樓跟爸說一聲。”
俞邵鴻聽說俞傾要回來,哼起小曲。他找了張白紙,抄起筆埋頭寫起來。
“爸,你乾什麼呢?”
“我這回可不能輸給那個小王八蛋,她不是伶牙俐齒嘛,我換個她接不住的套路。我先打個草稿,做到心中有數。”
俞Z歆:“......”
她深深歎了口氣。
父親在麵對俞傾和員工時,判若兩人。
院子裡有汽車進來。
俞Z歆還以為是俞傾,她走到露台,進來的車是季清遠的。
她今天過來沒跟季清遠說,沒想到他找過來了。
那個挺闊的身影下車,邊穿著風衣邊朝孩子走過去,“寶寶,爸爸回來了。”
她盯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思緒萬千。
季清遠沒看到俞Z歆,問俞Z擇,“Z歆呢?”
“在樓上書房。”俞Z擇在逗孩子。
季清遠下意識抬頭看向二樓。
俞Z歆猝不及防,就在兩人眼神對上之前,她猛然轉身。
她動作
太快,以至於季清遠都不確定,她剛才是不是在往他這個方向看。
“你今天不忙?”俞Z擇問道。
季清遠半蹲下來,抱起兒子,“忙。下午寶寶有早教課。”
隻要他不出差,不管多忙,他都過去一起跟著上課。
俞Z擇覺得新鮮,“這才半歲的孩子,話都不會說,路也不會走,你們就開始給他上課了?”
季清遠:“不是上課,親子時間,培養父母,特彆是父親,對孩子的耐心和責任,挺不錯的。”
俞Z擇點點頭,是不錯。
感覺應該給父親和俞傾報一個這樣的班。
俞Z歆一直在樓上跟父親閒聊,父親催她,“清遠來了,你趕緊找他去,你在我這乾什麼。”
“陪您呀。”
“少拿我當借口。”
俞邵鴻盯著剛修改過的那句話看,不完美,不夠犀利,沒法直戳那小王八蛋的內心。
他找橡皮擦掉,拿過手機搜索。
“你趕緊下樓去。”他又催一遍。
俞Z歆置若罔聞,她趴在父親肩頭,饒有興致地看父親修稿子,這已經是第三稿。
“爸,您還當辯論賽了呀?”
俞邵鴻:“這不是辯論,這是捍衛做父親的尊嚴。”
過了會兒。
“Z歆啊。”
“怎麼了?”
“你再這樣賴著不下去,我有理由懷疑你,你是偷偷記住我的稿子,給俞傾通風報信。”
俞Z歆‘嗬嗬’兩聲,“爸,真不是要打擊你,就你這個稿子的戰鬥力,我要是真拍了發給俞傾,俞傾會覺得浪費她時間過來,說不定半路就掉頭回去了。”
俞邵鴻:“......”
他推開女兒,“滾滾滾,趕緊走。”
俞Z歆笑出來。
直到要去給寶寶上課,俞Z歆才不緊不慢出來。
她直接上車,季清遠抱著孩子隨其後。
兩輛汽車依次駛離。
俞Z擇搖搖頭,讓人收拾院子。接下來就是父親和俞傾的戰場,他沒多逗留。
趕著夕陽最後一縷光,俞傾的車駛進院子。
她來之前回去洗了澡,換上新長裙,化了一個簡單的生活妝。
“爸爸。”人未到聲先來。
俞邵鴻正坐在沙發上,假裝看雜誌。
這聲爸爸讓他久違。
俞傾小時候那會兒才會用這樣輕快撒嬌的聲音喊他,懂事後,那就是麥芒,刺刺兒的。
他提醒自己,這是陷阱。
俞傾進屋,脫了外套掛起來。“爸。”
“嗯。”俞邵鴻拿下眼鏡,書合起來。
俞傾走過來,茶幾上有瓶
紅酒,還有兩個高腳杯。
俞邵鴻開口:“俞傾,咱父女倆痛快點,今天你要是能說服我,或是打動我,你想不想結婚,我隨你。”
他看著女兒,“要是你做不到,婚期不變。”
“敢不敢挑戰一下?”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慫的孩子。”
俞傾側坐在沙發上,支著腦袋,笑笑,“爸,我忘了告訴你,我現在一點都不勇敢,基本上秒慫。”
俞邵鴻:“......俞傾,你給我認真點,你不能這樣!”
他做個心理暗示,不能被她帶歪。
緩了緩。
“俞傾,你聽爸爸好好把話說完。爸爸從來不會拿自己孩子的婚姻去換取利益,不管是你的,還是你姐姐的。”
安靜幾秒。
“爸爸自己做男人挺失敗的,這個我承認。但爸爸看男人的眼光還是可以的,你姐夫,秦墨嶺,都不錯。”
俞傾拿個抱枕塞脖子下,“爸,自知之明和吹牛這個兩個詞,靠您的實力,終於世紀合體了。”
俞邵鴻:“......我看人的眼光哪兒差了?怎麼吹牛了?啊?!”
說完,他拍拍心口。
告訴自己,不生氣。
生氣就著了她的道。
他倒了杯紅酒,壓壓驚。
俞傾也要了一杯,慢慢悠悠晃著杯子。
紅酒在燈光下時而妖嬈,時而深沉,美輪美奐。
俞邵鴻想了想之前的草稿,接著道:“為了給你找個合適的人家,你以為我容易?我要權衡這個女婿,我以後有沒有能力製衡他,讓他在婚內安分守己。我還要精心給你準備嫁妝。”
他抿口紅酒,“你大概不知道,你太能花錢了,一般人家不敢娶呀。你說你眼眯著碎錢時,誰心臟受得了?”
“自從你會花錢,自從你能跟我頂嘴開始,金融危機什麼的,在我這裡都是小菜了。”
俞傾被嗆到,直咳嗽。
俞邵鴻伸手,給女兒拍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