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流產,丈夫怎麼也不該離開的。
即便妻子非常生氣, 第二天也該早早過來。
現在都十點多了, 曾大龍這是去忙什麼了?有什麼比流產的妻子更重要?
程鳶心裡不滿, 但麵上不顯。她溫聲安撫母親:“媽, 我知道了,你跟爸放心吧, 我去跟姐說說話。”
她讓他們出去, 連帶著弟弟跟妹妹, 徒留自己跟姐姐。
房間裡很安靜。
程萍倚靠著抱枕,沉默不說話。
程鳶抿著唇, 斟酌著言語開了口:“身體怎麼樣?”
“還行。”
“醫生怎麼說?”
“以後大概彆想著懷孕了。”
這是不能生了?
她皺眉, 沉默了一會,又問:“你還要孩子嗎?不能生,那就代孕。”
隻要有足夠的錢, 這些都不是難事。
程萍聽出她的意思,臉色一變,音量抬高了:“你又要出錢嗎?前前後後你花了多少錢?他曾家憑什麼?當我是什麼?生育機器?當你是什麼?提款機?”
她實在受夠了曾家的重男輕女思想。
包括她的丈夫。
過於忠厚老實, 過於聽從父母的話。
“我們是不成了。”
她神色萎靡下來,“鳶鳶, 你幫我夠多了。誠然, 你可以幫我們找代孕,可曾家那個情況,真再生個孩子,養得起嗎?到時候再問你要錢嗎?”
“你不要總想著錢的事, 隻要你幸福,那點錢也沒什麼。”
“不是錢的事。他們太理所當然了。”
程萍捂住臉,有淚水從指縫流下來:“這些年你貼補我多少錢了?你怕還不知道,曾家在申城買了房,這邊的房價,他們十年不吃不喝也買不起。可他們買了,哄著我付了全款,還說什麼給諾諾好的生活環境、教育環境。都是假的。他們隻想要兒子。 ”
程鳶也感覺到曾家的這種思想,一時不知道如何勸了。
程萍憤怒起來:“曾家就是寄生蟲,一直在利用我。”
人一有錢,就變壞。
所謂人心易變,正是如此。
程鳶坐下來,握著她的手道:“我不在乎曾家,我隻想你快樂、幸福。說句難聽的,你要離婚,也隨你。咱們程家養的起你。”
程萍學曆不高,沒什麼能耐,結婚後就走著生兒育女的老路,一直是丈夫養著。現在一聽離婚靠娘家養,又難堪又心酸:“到底是我不爭氣。”
“可彆這麼說,你要想爭氣,趕明兒離婚了,孩子讓爸媽帶著,你想工作,想上學,都隨你。你小時候學習不是比我還好?”
程萍有點小時好好、大時了了的意思。
小時候很聰慧,學習也好,可初中之後就不行了。
“我都三十的人了,還上學?”
程萍強顏歡笑:“我這人生定型了,現在是有心無力了。”
程鳶點頭表示理解:“你太累了。先彆想這些,多休息,等過幾天,心情平複了,再考慮這些事。你隻要知道我們都站在你這邊,無論你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就行。”
“謝謝你,鳶鳶。”
“咱們姐妹倆,說什麼謝。”
兩人談到這裡,有敲門聲伴著男人的聲音傳來:“萍萍,是我。”
曾大龍來了。
程萍臉一拉,語氣很衝:“你讓他走,我現在不想見到他。”
程鳶忙安撫:“你們到底夫妻一場,有什麼話還是當麵談,躲避也不是一回事。”
她去開門,見到曾大龍,不冷不熱地喊了聲“大龍哥”,便走了出去,給他們騰空間。
據剛剛草草一眼,曾大龍麵色疲憊,眼睛發紅,顯然昨夜沒睡好。
興許還有挽回的餘地吧?
她這麼想著,往樓下去。
剛到客廳,聽到沙發上她的手機在響,看一眼,是霍昭譽。
她心裡驀地甜甜的,拿起來,接通了:“嗯,是我。怎麼了?”
“大姐那邊什麼情況?”
“大龍哥剛過來,兩人在說話。”
“哦,鬨得很僵嗎?”
“不知道,姐這邊想離婚,但我估計也沒那麼嚴重。”
“需要我跟他聊聊嗎?”
這個“他”自然是曾大龍了。
程鳶覺得沒必要,婉拒了:“這點事也不用你操心,你忙你的吧。”
“我總該為你分擔點什麼。”
“你心意我是知道的,不過,沒事兒,總會過去的。”
“可我想你早點回來。”
原來這才是最終目的。
程鳶哭笑不得:“昭譽,我才剛到這裡。”
“我知道。可我想你。你不在我身邊,總覺得渾身不舒服。”
彼時,他正偎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模樣。
程鳶可以想象出他魂不守舍的狀態,笑說:“好了,我很快就回去了,你彆這麼肉麻了。”
“肉麻嗎?可我想你啊。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你分開。你呢?想不想我?”
他這麼一通話下來,她本來略略傷感的心情都沒了。
這男人真是愛慘她了。
這種愛在父母、姐與大龍哥身上都看不到。
她曾經懷疑過、反感過,但現在也習慣了。
“我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