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妙的預感因人而異。
起碼在馮雅聽來,算是個好消息。
老夫人同意了股權折現, 隻不過折現歸屬於程鳶肚子裡的孩子。
程鳶:“……”
她頓時覺得肚子裡可能懷了個寶藏。
霍家上下都在盯著這個寶藏。
老夫人以懷孕初期忌顛簸為由, 把人留在了京都,還派了一些營養師、產科醫生來照顧她。
明熠樓的溫度也很快調高了。
溫涼濕潤, 很是舒適。
程鳶甚少外出,開始在老夫人的安排下上一些胎教日程。
比如鋼琴、繪畫, 美名其曰, 培養藝術細胞。
除此之外,還要學英語,看建築學、法律學等方麵的書籍。
人家是贏在起點, 她這是贏在胎教,贏在胚胎。
但就是苦了她了。
學鋼琴、繪畫還可以當做休閒娛樂,學英語、看書完全是學習的痛苦了。
程鳶天生不是學習的料, 一看書就犯困, 一聽英語就打嗬欠。她堅持了三天,開始抗議了:“老公, 我覺得看書、學英語不利於胎教。”
“為什麼?”
霍昭譽這些天也有陪她胎教, 隻不過,她看書,他畫圖, 偶爾給她解釋下建築學上的相關內容。彼時, 他就正在藏書室的書桌上畫圖,神色很專注。
程鳶坐在旁邊看書,瞥了眼圖紙, 伸手蓋上去,好讓他專心回話。
“我每天學習都有壓力,而且,腦細胞死好多,肯定不利於胎教。”
“那你想怎麼做?”
“不如減去這兩門課程?”
這是她的目的。
霍昭譽低聲笑:“老夫人安排的人,你推去了,她會不開心。”
“總不能為了哄她開心,讓我跟孩子不開心吧?”
程鳶捂著肚子,偽裝憂傷:“老公,你想想,他現在還那麼小,就要學這麼多東西,肯定有壓力的。人有壓力就心情鬱鬱,就會身體不好,就會……”
剩下的危害性全靠想象了。
霍昭譽本也不支持她每天困在房間裡學東學習,所以,在接下來的這兩門課程裡經常幫她逃課。他拿著孕婦需要保持心情愉悅的理由,帶她去賞花,出門看畫展,聽音樂會,都是些大雅的活動,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也就無趣了。
程鳶擺脫不了出身的影響,更喜歡逛鬨市,聽街頭流浪藝人的歌聲。
一次閒逛時,遇到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拉小提琴,她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穿著很普通,高紮著馬尾,土裡土氣的樣子,但那黑亮眼睛裡的自信瞬間征服了她。
“老公,如果我生了個女兒,也要她學小提琴。”
“聽你的。”
“這女孩真有魅力。”
“還行吧。”
霍昭譽興致缺缺,微擰著眉,像是不太開心。
程鳶看到了,不解地問:“怎麼了?她拉的不好嗎?”
“還行。隻是這麼小就出來賣藝,感覺不太好。”
他眉頭皺的更深,說到最後,補一句:“女孩子要嬌養著。”
程鳶笑著反駁:“你以為誰家女孩子都能嬌養的起?社會在進步,國家在發展,但貧富差距還存在,有些人的生活是你想象不到的艱難。而且,即便生活好了,女孩子也不能嬌養著。你看看程寧,就是個例子。”
“那是她秉性問題。”
霍昭譽不認同:“我們的女兒自是該嬌養著。”
“女兒嬌養,兒子呢?窮養?”
“為什麼要窮養?他是霍家的孩子,又繼承了三叔的大半資產,幾輩子也花不完。我會給他最好的生長環境,最好的教育資源,無論是眼界、學識還是氣質,他都要是最好的。”
所謂豪門氣度,可離不開金錢的堆砌。
窮養或許會讓孩子更勵誌,更堅韌,但富養卻增加了普通孩子無法擁有的矜貴與氣場。
程鳶一時反駁不了。
她跟他兩種教育方式,各有利弊,需要融合、互補。
不過,現在談這些還太早。
女孩兒還在拉著小提琴,微眯著眼睛,仿佛沉醉在音樂的世界裡。
駐足觀看的人大多都掏出些錢放進女孩腳邊的熊貓罐子裡。
程鳶也掏錢,幾張百元大鈔放進去,吸引來眾人驚訝又羨慕的視線。
女孩兒很少見這麼大方的客人,靦腆一笑:“姐姐要點一首曲子嗎?”
“我不太了解有什麼好聽的曲子,你隨意就好。”
“那我拉一首《小夜曲》吧?”
她自薦過後,就開始拉動琴弦,身體隨著曲子擺動,長長的馬尾甩來甩去,靈動、俏皮又可愛。
《小夜曲》是一首輕鬆歡快的曲子,旋律活潑俏皮,不失浪漫。
程鳶聽得心情愉悅,又見她目光自信含笑,隻覺非常喜歡,一時有些戀戀不舍了。等她拉完一曲,看了下天色,已經傍晚了,便準備收工回家。
“姐姐,我要走了。”
“去彆地嗎?”
程鳶以為她是要換個地方繼續。
女孩搖頭笑了:“不是,我要回家了。”
“自己回家?”
“嗯。”
“你幾歲了?”
“十歲。”
“你家人竟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