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近乎全知全能,無論村民們有什麼問題來請她解答評理,她都能巧妙熟練地完美處理,可偏偏到了生活方麵時……她連從井裡打水這點小事都乾不好。
秦朗都不知道顧南衣這麼大是這麼長起來的。
大概真是妖怪來的。
想到這裡,秦朗又回頭看向方才察覺到氣息的角落,視線停留了片刻。
一次察覺可能是意外,兩次便不可能仍舊是意外。
有個人從長水鎮中一直跟到了鎮門口,技藝嫻熟,就連秦朗也是在極其偶爾的情況下才發覺對方的存在。
也就是意味著對方是個高手。
是追著他來的?還是追著顧南衣來的?
沒有找到跟蹤者的身影,秦朗再度轉回臉去,跟上了顧南衣的腳步。
等暗處的樓蒼終於平靜下來時,鎮門外早就沒有了秦朗和顧南衣的身影。
但這也不妨礙他試探性地問了幾個本地人便知道了秦朗的落腳處。
“顧家弟弟啊?他跟他姐姐一起住在栗山村裡,姐弟兩個可真是長得好看,哎呦,在我們這兒啊就跟個麻雀窩裡飛出了兩隻金鳳凰似的,稀罕得不行,大家都認得出他們!”
“姐姐?”樓蒼確信秦北淵沒有女兒,隻一個兒子。
“就是顧姑娘,”店鋪掌櫃熱情地解釋道,“小夥子,我看你也一表人才的,下次要是有機會可得好好看看,顧姑娘好看得跟個仙女兒似的,哎,真是女人看一眼都要春心萌動了。”
樓蒼:“……”他想起剛剛的驚鴻一瞥,“就是今日和秦朗一起來的那個姑娘?”
“你見到啦?”掌櫃眼睛一亮,與有榮焉地自豪道,“是不是漂亮?”
樓蒼在秦北淵身邊當護衛,皇宮進出過不知道多少次,美女如雲的場合也不改麵色。
但在樓蒼、乃至汴京城裡幾乎所有人的心目中,汴京第一美人隻有高不可攀的昭陽長公主一人。
那已不是常人該有的美貌,而是女媧將她捏造出來投胎時,精心地將每一處長相肢體都調整到了最完美,才依依不舍地將她放了出去。
人人心中多少有點共識:這般麵容,在昭陽逝世之後,便不該再出現在人世間了。
可偏偏樓蒼今日就見到了。
還不是另一種風情,而是同昭陽長公主一模一樣的麵孔。
哪怕昭陽有個孩子,都不會有那十成十的相似。
樓蒼冷靜地做了幾個推論。
假死?不,那個少女看起來年紀太小了,像是才十幾歲似的長公主。
有人易容成如此?不,易容即便能以假亂真,在這等遠離汴京的地方做這種行徑也沒有作用。若是在汴京裡頭出現,那說不定還涉及什麼陰謀。
樓蒼想來想去,隻有自己走神看錯了這一個可能性。
他本該立刻將這事上報給秦北淵,但因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私心,樓蒼將此事按下,直接朝著栗山村的方向跟去了。
——嗯,總要調查清楚是不是他看錯了,那顧姑娘又究竟是什麼人,再決定要不要將此事上報汴京給秦北淵。
再說了,他來此處的任務是將秦朗帶回去,什麼顧姑娘,不知道。
說服了自己之後,樓蒼便飛快地抵達了栗山村。
這個小山村絲毫不排外的迎客態度讓樓蒼有點詫異。
但當他試圖提問關於少女的事情時,村民們看他的眼神就頓時警惕了起來。
“你想乾什麼?你跟你問的這個姑娘是什麼關係?她認識你嗎?”一個婦人柳眉倒豎地衝上前點著樓蒼的胸口,“你是不是想來做壞事?信不信我報官了?”
樓蒼一步沒退,他略微垂眼看著比自己矮出一個半頭、氣勢卻很驚人的婦人,麵無表情地說,“我是來找她弟弟秦朗的。”
婦人被他看得愣了一下,手下意識往回收了兩寸,從青年身上爆發出來的氣勢認識到他不是個普通人,立刻倒退兩步和其他村民站到了一起,厲聲喝道,“你先報上身份!”
樓蒼抬眼將周圍掃了一遍,神情毫無波瀾。
他做起任務來常常沒輕沒重。
將秦朗帶回汴京這個命令,並未施加什麼彆的限製。
若是村民們阻攔,那村民們便是任務的絆腳石。
在樓蒼的手按住劍之前,少年低啞的聲音從他側邊傳了過來,“我從沒見過你。”
樓蒼順著聲音轉頭看了過去,見到秦朗就站在不遠處,穿的仍然是先前去長水鎮那一套衣服。
身邊卻沒那個少女。
秦朗注意到樓蒼往他身邊掃了一下的視線,冷冷道,“你果然是為她來的。”
樓蒼同少年對視,他有些不以為意地撇開目光,“你和她怎麼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