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2 / 2)

陳公子可憐巴巴地想再跟,被秦朗冰冷的眼神給嚇退了回去。

顧南衣跟著秦朗一路往回走,見他半路又停下來一次去買了包什麼東西才回來。

等一回到栗山村的小院子裡,秦朗就掏出最後買的那個紙包直奔院裡一塊空地。

顧南衣好奇地跟過去,“你要做什麼?”

秦朗一臉冷酷地提起鏟子,“種花。”

*

想到陳公子竟將秦朗逼得不看書改種花了,顧南衣就能笑上一刻鐘。

秦朗實在是比秦北淵有趣多了。

直到第二日,秦朗的種花大業才暫時停了下來,他從顧南衣這日起床開始便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生怕這第二個三年之期時又出了什麼意外。

顧南衣本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這日簡直坐在桌子旁邊沒有動過。

直到午飯光景,院子的門才叫人敲響了。

秦朗停下話語回頭看了一眼,自門邊看見了一點嫩綠色的裙擺,他站起來擋住了顧南衣的視線,“我去。”

來敲門的正是昨日剛在長水鎮同顧南衣秦朗碰見過的少女。

婷婷敲開門後見到來應門的人是秦朗,頓時雀躍起來,道,“秦朗,你在呀?我還以為這個時候你在忙彆的事兒呢。”

秦朗沒理會她的家常,“什麼事?”

“彆急呀,你姐姐在家嗎?”婷婷笑盈盈地將手中提籃舉起,“這是今兒家裡剛做好的糍粑,我娘說顧姐姐愛吃,叫我送些來給她吃。”

秦朗低頭看了眼,接了過來。

——又甜又軟,確實是顧南衣愛的,不過每每吃多便鬨胃疼,秦朗便管著不讓她多吃。

……不過偶爾吃些也不是不可以。

見秦朗收下了,婷婷的眼神又亮了兩分,年輕白皙的臉蛋上紅撲撲的。

比起康健朝氣的鄉間少女,秦朗卻更偏好顧南衣那般略顯蒼白的膚色。

或者說,他從除了生存什麼也不會的少年長到現在,可謂大半個人都是叫顧南衣照著她的意願□□出來的了。

“對了,明日就是鎮上趕集,我聽我爹說有個從花江來的書商,”婷婷一點兒也不在意秦朗的沉默,她自個兒嘰嘰喳喳地對少年道,“花江是個大地方,書商也有名,我想你一定感興趣的,就跑來告訴你一聲!明兒你去嗎?”

秦朗點了一下頭。

他其實早就知道會有繁華大城的書商到來,剛才正是要邀請顧南衣同他明日一起去長水鎮上。

顧南衣是越發懶了,在院子裡能好幾天足不出戶。

想到這裡,秦朗下意識轉頭往院子裡麵看了一下,隨即麵色劇變。

婷婷還在高興地說著“那正好,我們明日一塊兒去吧”的時候,秦朗已轉身往回跑去。

立在門檻外的婷婷還從未見過秦朗臉上出現那樣慌張的神情,她愣了一下探頭往裡看去,卻見到顧南衣伏在院中石桌旁,麵前一大灘的鮮血,頓時尖叫一聲也跟了進去,“顧家姐姐!”

*

栗山村裡的日子說得好聽叫悠閒,說得不好聽叫混吃等死。

顧南衣這輩子都沒這麼閒過,大約是從前繃得太緊,這一鬆懈下來,簡直就難以再繃回去第二次了。

她小口小口嘗著甜糯的栗子肉,邊聽到門口傳來一點少女歡快的嗓音,頓時猜到門外的人是誰了。

——還不就是那個盯著秦朗一直不放的婷婷麼?

想來能被放任接近這處小院、頻繁來往的,也都經過了秦北淵的考量。

秦北淵倒真是對秦朗很放心,一走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還有這婷婷也真是有毅力,無論秦朗怎麼冷臉,她好似也從來不會傷心似的鍥而不舍地追著秦朗的背影跑。

顧南衣腦子裡轉的明明是這些輕鬆的念頭,卻不知道怎麼的腦殼裡一陣尖銳穿刺般的疼痛,讓她打斷思緒,放下手中的栗子按住了額角。

她慣來是個很能忍耐的人,再疲累難受也是閉一會兒眼便雲淡風輕掠過去的事,實在忍不住的境況極少。

譬如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從她的天靈蓋一路竄到體內五臟六腑,居然還帶著少許的熟悉之感。

這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令顧南衣不由得心中一凜:她死前偶爾也有過這般遍布身體、尋不到來源與病因的疼痛,隻是不如這次來得劇烈。

難道她的舊病也跟著一起到了新的身體?

顧南衣心中仍在飛快轉動著這些念頭,可眼前的景象很快模糊成一片。

她以最後的理智與毅力支撐住桌麵,張口想喊一聲秦朗的名字,卻喉頭一甜吐了一口血出來,接著又是第二口、第三口。

天旋地轉間,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直接攔腰從桌邊抱了起來,“顧南衣!”

顧南衣幾乎被自己的鮮血嗆著,根本說不出話來,隻好勉力拍了兩下秦朗的手臂,本意是叫他不要擔心,卻反倒把手上的血也糊了他一袖子。

秦朗沒理會在旁連聲詢問“怎麼了”的婷婷,他三步並作兩步地進入內屋將顧南衣放上軟榻,言簡意賅地問,“舊疾?”

世人不知道昭陽長公主去世前身染怪病,但秦朗知道。

顧南衣搖了搖頭。

秦朗伸手擦掉顧南衣嘴邊血跡,麵色冷凝,“我去找人。”

顧南衣有氣無力地抓住少年的手腕,對他搖頭,又指了指自己的雙眼。

——秦北淵的眼線就在外麵呢。

說來也奇怪,這幾大口血吐出去之後,她身體上的疼痛卻似乎漸漸平複了下來。

秦朗沉默片刻,想到婷婷也目睹了這一幕,道,“我馬上回來。”

顧南衣點頭鬆手。

可秦朗一起身離開,鋪天蓋地的疼痛就又卷土重來。

顧南衣清明的神智頓時得出了個不可思議的結論。

等秦朗再度回轉時,顧南衣朝他招了一下手,等少年依言坐到床邊時,便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果然兩人的手掌甫一接觸,顧南衣的痛感便減弱了不少。

她輕輕籲了一口氣,摸索著將秦朗的另一隻手也鄭重地握住了。

疼痛再次減輕。

秦朗:“……”他邊將顧南衣纖細的雙手攥在掌心裡捂暖,邊口頭警告她,“現在不是做這些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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