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紀長寧是個寒門出身的窮苦學生,好容易進了太學讀書,是當時汴京最出挑的少年才子之一,之後更是被宣閣挑選中做他唯一的弟子,一時風光無兩,汴京城裡年輕一輩第一人,就連先帝都親口誇獎過。

可好景不長,才一年的功夫,不知道什麼原因,紀長寧便被宣閣逐出了師門。

這下紀長寧便從雲端跌落,跌得比自己的出身還要低。

宣閣在慶朝的地位太過超然,此後再沒人接納紀長寧,也沒人想起從前對他的阿諛奉承。

再善良的人路過他身邊,也會不屑地唾棄上一句“敗類”。

紀長寧閉門不出,直到宣閣死後,他才悄悄離開了汴京。

心腹怎麼也沒想到,當時才耀汴京的紀長寧竟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頭發胡子糾纏在一塊,看起來好似幾個月都沒洗過了,將臉遮了大半,那身上的衣服更滿是破洞,散發著一股酸臭的味道。

“出去抓藥時買一身衣服來,”心腹轉頭吩咐道,“再讓小二送熱水上樓。”

好一番折騰後,才勉強將紀長寧折騰出了個人樣來——至少那張疲憊的臉上,能看出些許曾經少年人的影子來了。

紀長寧悠悠醒轉過來時,眼睛往自己身周一繞,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表情來,身旁便有人道,“紀公子,許久不見了。”

紀長寧不知道多久沒被這麼稱呼過,他一愣爬了起來,扭頭看向心腹,臉上神情有些恍惚,“你是?”

心腹道,“相爺令我來尋紀公子回京。”

紀長寧連著哦了兩聲,他渾渾噩噩地道,“你是秦相的人?秦相神通廣大,能需要我做什麼事情?”

“等紀公子回京見了相爺自然會知道。”心腹答得滴水不漏,他一指桌上,道,“紀公子先用飯吧。”

紀長寧隨著他的動作扭頭看向桌上食物,頓時眼冒綠光,衣服也沒穿好便下床撲了過去,毫無禮儀地往嘴裡瘋狂扒飯,邊吃邊道,“我好久沒能吃上一頓飽飯了!秦相可真是個好人!”

心腹心情複雜地看著紀長寧豪放的姿態,可沒忘記從前這人是何等地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是否符合身份,如今卻好像將這一切都拋在腦後,成了一個他從前最不齒的人。

秦北淵即便真的尋了紀長寧回去,以他現在這渾渾噩噩的模樣,真的能派上什麼用場?

等吃完了飯,紀長寧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終於有空和心腹說話。

他轉著眼睛,精明地同心腹討價還價,“秦相位高權重,想讓我辦事,肯定早就準備好了報酬吧?”

心腹麵色不變,“定然會讓紀公子滿意。”

紀長寧長出一口氣,放心了似的搓著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這就好,這就好,秦相一諾千金,這我肯定信。那咱們什麼時候啟程回京?”

“紀公子再歇息一晚,明日便出發。”

“好好好!”紀長寧一口答應,隨即又問,“有酒喝麼?”

心腹歎了口氣,拿錢令人去買酒來哄紀長寧,心中對他卻越發不抱希望起來。

直到夜半時分,客棧裡傳來喧鬨聲音,心腹聞聲而起,聽手下滿頭大汗地來報說紀長寧趁夜騙開看守跑了時,真是哭笑不得。

他一麵覺得紀長寧還是有兩把刷子,一麵又很不解紀長寧有什麼好跑的。

紀長寧還真狡猾得很,出去之後借用自己在這城中混跡一月餘的優勢左藏右躲,將追兵吊了兩個多時辰,黎明前才堪堪被捉住。

心腹看著被押回來的紀長寧,很是誠懇地問他,“紀公子跑什麼?”

紀長寧臉上再沒了早先諂媚畏懼的樣子,他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嫌惡道,“呸!我知道秦北淵找我肯定和宣閣有關係,還他娘的肯定是個大難題!他派你們暗中跟了我這麼多年從來沒管過我死活,現在有了難題就想起我來了?我跟宣閣早就恩斷義絕,他的事我一文錢的忙也幫不上,更何況是幫他秦北淵!”

心腹愣了下,道,“秦相同紀公子沒什麼過節吧?”

“怎麼沒過節?!”紀長寧吼了一嗓子,自己也一愣,飛快地扯開話題,脖子一梗道,“反正我不會回汴京幫秦北淵,死了也不幫他辦事!”

心腹有點頭疼,隻得一揮手毫不留情地把紀長寧給打暈過去,直接便啟程返回汴京了。

紀長寧一路上想儘了辦法地逃跑,兩人貓捉老鼠了十幾日,終於磨到了汴京城外。

心腹身心俱疲,不知道一個紀長寧竟這麼滑溜難搞,眼看著到了城外,紀長寧已是甕中之鱉,方稍稍放下了心,對紀長寧道,“紀公子,下車吧,該入城了。”

紀長寧一時沒理會他,而是怔怔望著遠方風景,像被什麼吸引了注意力。

心腹又喊了兩聲,紀長寧才回過神來,一臉逼良為娼的表情被押送去往了城門口。

心腹立在原地往紀長寧眺望的方向掃了會兒,隻遠遠看見了皇陵的一角,忍不住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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