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家仆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說自己明日便一早啟程先回通寶向沈其昌回信, 讓顧南衣不必急著出發趕路。
等他走了後,顧南衣才轉手將信紙給秦朗看了。
秦朗有點訝異地接過, 大致掃了其中的內容, 立刻皺了眉, “這信的措辭很怪異。”
他從顧南衣口中得知沈其昌應當是個浸淫詩詞歌賦的讀書人,遣詞造句本都應該字字珠璣,這封信看著卻僅僅是差強人意罷了。
“因為這是一封求助的信,”顧南衣道, “你將每句話的第一個字連起來便是了。”
秦朗再度飛快掠過不重要的字眼, 果然兩張紙裡每句話頭一個字連起來是另一句話。
——受困於通寶, 近日方知殿下身份, 萬望相助。
秦朗最先注意到的當然不是沈其昌是否要求助, 他道,“沈其昌怎麼知道你的身份?祭天的時候,他早就離開了。”
眼下知道顧南衣就是昭陽的,也隻有從前同她關係最為緊密的幾人,不可能平白無故就傳到了通寶那麼遠的地方去。
“這就要等見到他的時候才能知道了。”顧南衣道,“在那之前, 總得去一趟通寶,看看究竟有什麼是我能幫得上忙的。”
“如果是有人詐你怎麼辦?”秦朗皺眉道。
“雖然不是什麼太精妙的藏秘手法,但從前他在宮中教課時常有用到, ”顧南衣頓了頓, 又道, “況且,字跡確實是他的。”
見顧南衣顯然就是要去,秦朗隻得低頭計算時間,“一個月應該夠走來回,我去看看要帶什麼東西。”
收拾行李細軟這種東西,想也知道是指望不上顧南衣的。
秦朗負責收拾,而顧南衣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身份暴露後,她就不能隨意離開京城而不引起騷亂了,因而離開之前需要對幾個人道彆。
蘇嫵雖然不舍但也是最好擺平的,她在問過了顧南衣確實不是一走不回之後便點了頭,順勢又飛快地讓府中人送了一堆有的沒的,美名其曰路上或許能用得著。
接著是杜家兄弟,蘇嫵拍著胸口攬了下來,說她會去跑一趟杜家。
於是顧南衣想了想,道,“也就是承淮承景兄弟倆了。”
“他們倆知道了?”蘇嫵立刻警惕地問道。
“我沒告訴他們,”顧南衣歎息道,“我觀承淮現在很好,比從前輕鬆寫意,便不去煩他了。”
蘇嫵一挑眉,道,“不如也讓我去吧,我知道怎麼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承淮和雲錚,哪一個在你眼裡是鬼?”顧南衣好笑道。
“那當然是李承淮不是人,”蘇嫵答得毫不猶豫,“他太聰明了,我現在都不太敢見他,怕一個照麵他就把殿下的秘密給揭穿了。”
“都說他多智近妖,那也不是真成了妖怪。”顧南衣頓了下,覺得蘇嫵去跑一趟倒也可以。
左右蘇家和李家當年都投在她名下,兩家關係一直不錯,蘇嫵便相當於是李家兩兄弟侄女這麼長大起來的。
“殿下什麼時候走?”蘇嫵舍不得地道,“您這一走,我不是又要好久見不到您了?”
顧南衣偏頭喊秦朗,“什麼時候動身?”
“明日上午。”
答話的秦朗頭也不抬地整理著一個盒子,蘇嫵站得近,眼尖地看見裡麵竟然全是亮閃閃的武器暗器。
蘇嫵:“……”這是要出一趟門,還是要去一路踢館?
腹誹完,蘇嫵轉眼看見一旁不沾陽春水的金枝玉葉,頓時腦子裡的想法就拐了一個彎。
秦朗顯然是保護者的角色,那無論怎麼準備都是不過分的。
“要是殿下傷了一根頭發,你就彆回來了。”蘇嫵惡狠狠地威脅秦朗,“要不然還是按照我的方法來,帶一隊侍衛上路吧殿下?”
“我不想帶,”顧南衣回絕得乾脆,“有秦朗就夠了。”
蘇嫵聽到這句,立刻轉頭看了秦朗一眼,果然見到他雖然沒抬頭,手上動作卻停了兩拍,立時氣悶道,“殿下如今最慣著的人不是我了。”
“以前也不是你。”顧南衣道。
這話對蘇嫵來說實在太過震驚,她瞠目結舌了半晌才跳了起來,“這……這不可能!明明人人都知道殿下從前最寵的人就是我蘇嫵了!”
顧南衣揚了下眉毛,不置可否道,“我自問對你的教養還算用心,可沒慣壞你。”
“可……殿下明明就是看在我年紀小的份上特彆寵我呀!”蘇嫵情急之下居然有些詞窮,“薛振他從前都不敢和我正麵交鋒!那……那如果不是我,殿下說的是什麼人?”
顧南衣啼笑皆非,“過去的事情了,你這麼好奇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