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路上出了這樣那樣的差錯, 顧南衣還是決定繼續前往通寶看看沈其昌再回轉。
無論沈其昌是不是真的受困求救, 他的地位特殊, 顧南衣放心不下。
可能是被秦朗一舉殺了三名並不正宗的蠱師鎮住了,隨後的四天兩人並未受到任何襲擊, 平安地抵達了通寶。
沈其昌在當地實在是個過於有名的人, 隨便一問路上行人就知道他家坐落在什麼地方。
將馬車停到通寶城內的客棧裡後,顧南衣便帶著秦朗直接去了沈家。
她還是第一次來通寶, 也是第一次見到沈其昌的祖宅, 發現比想象中小了許多, 不由得有些疑惑。
“有什麼不對?”秦朗問。
顧南衣搖搖頭, 輕聲對他解釋,“沈家祖上是很榮耀的, 祖宅不應當這麼小。”
她說罷便敲響了門,半晌才有個中年人來應了門,見到兩人後一愣, “二位是外地來的吧?是要尋我家老爺?”
“正是, 有些事想請教老先生, ”顧南衣含笑道,“通報的話,就說我姓顧。”
中年人連連擺手, “哪裡用通報這麼麻煩,兩位請進吧, 我這就去喊老爺。”
他說著便將門全然拉開, 請了顧南衣和秦朗入內。
進到沈宅中後, 顧南衣才發現這房子裡麵比自外麵看還要冷清——她甚至沒看到任何除了眼前中年人以外的人。
“宅中沒有下人嗎?”她問道。
“平時打掃這些雜事便是我來,另外還有一名廚娘。”中年人解釋道,“老爺不喜歡熱鬨,平日得了閒就隻看書作畫,因此也就夠了。”
顧南衣嗯了一聲,轉眼看了看秦朗的表情。
宅中若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譬如埋伏,秦朗總會比她先發覺的。
中年人將他們帶到了正廳坐下,便道了聲歉去尋沈其昌。
“看腳步是個普通人。”秦朗道。
“這裡太冷清了,”顧南衣歎息,“原本這個時候,他說不定都該有孫子孫女膝下承歡,家中三代同堂熱鬨不已了。”
秦朗道:“沈賀之?他不是愛慕你?”
顧南衣一怔,開始回憶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同秦朗說過沈賀之的事情。
——不應當啊,她是幾乎不同人說起這件事的。
即便是沈其昌到了汴京看望她那一日,她也隻是側麵同秦朗提起一句,絕沒有說出過沈賀之的名字。
“我有我的辦法知道。”秦朗打斷她的思考。
大抵是因為正在彆人家中,秦朗說到沈賀之時的聲音很低,“他會輕易和彆的女人成親?”
顧南衣偏頭想了想,“這我不知道,但我當時已經替他挑好了賜婚的姑娘,女方出身好,和沈賀之一樣擅丹青,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心慕沈賀之,是她母親親自來同我說的。”
秦朗沉默片刻,道,“你這是在回絕他。”
給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尋覓媳婦人選,這不是再明顯不過拒絕的意思嗎?
“自然。”顧南衣點頭,“他是個知道進退的人,該明白個中意思的。若是他不願,也可以選擇私底下同我拒婚,自然就不會下詔賜婚。”
隻不過還沒來得及過沈賀之的意思,意外便先發生了。
顧南衣再沒機會問他願不願意和那個喜歡他的姑娘成親。
秦朗回味了一會兒沈賀之的故事,再開口問的卻是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怎麼沒這麼拒絕我?”
顧南衣要是看他和看沈賀之一樣,不應該也早就想到一個辦法來果斷卻又婉轉地回絕他了嗎?
但沒有。
不僅沒有,他甚至現在還能同顧南衣住在同一間房裡。
秦朗覺得這其中肯定不止是他比沈賀之會做飯那麼簡單。
“給你找妻子?”顧南衣連連搖頭,“那我得累死,不了吧。”
秦朗:“……”
他立刻不滿地轉過身體盯住顧南衣,“我哪裡讓你這麼不滿意?”
“數你的缺點我雖然能數出十條二十條來,但問題是,誰家姑娘願意嫁給你,還能被你接受?”顧南衣無視秦朗的冷視,無畏地道,“想想挑的人選都會被你一一回絕,我就覺得沒必要白做工。”
說不定沈賀之也都會一一回絕。
秦朗這麼想著,說出口的卻是另外一句話,“你隻是不想像拒絕他那樣拒絕我。”
“……”顧南衣沒說話,她隻是有些恍然地看了秦朗一眼。
“不用你回答,我心裡有答案。”秦朗朝她比了個安靜的手勢,“人來了。”
顧南衣尚未聽見腳步聲,但知道秦朗不會聽錯,隻得無奈地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