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早就猜到如此, 聽到心腹的話時,秦北淵的心還是往下沉了一截。
地道不是一兩日就能挖成, 肖忠果然早有準備。
“相爺, 要不要調一支精銳進地道看看出口在何處?”心腹征詢道。
秦北淵思索片刻, 道, “這麼久過去, 他早逃之夭夭,但地道中可能仍留有埋伏。你帶幾人去煙熏一番再進入。”
“是。”心腹領命而去。
秦北淵在林中步了幾步, 將這塊不起眼的郊外樹林在汴京城的地圖上定位。
挖地道需要耗費人力物力, 又必然會產生動靜,是不可能在短期內悄無聲息、不引起人注意就完成的。
地道要麼早就存在於此, 肖忠隻是意外發現、或者向此地主人借用;又或者, 肖忠乾脆認識這處土地的主人,才能得其同意挖掘地道。
雖看著隻是一片無主的樹林,但畢竟是汴京城的郊外,天子腳下不遠處, 去查一查地契, 自然能找到地主。
查完此地主人, 或許能有線索。
想到此處, 秦北淵心中歎息。
肖忠到底還是又苟延殘喘地拖著那副身子逃跑了。
肖忠沒有露出任何要入宮去找宋太後的意思,一路逃竄隻為抵達留在這片林中的遞到, 恐怕……對如何解蠱也早有準備。
若說此前秦北淵還不能肯定, 但今夜之後他便能確認, 肖忠背後一定還有人在幫他。
且那一定是個對宣閣、南疆等等諸多事情相當了解的人。
就連秦北淵細數自己如今在這些方麵搜集到的情報, 可能還不如對方了解得詳細。
這樣的人選,秦北淵一時也難以想象出來。
“相爺,人選好了。”心腹回轉稟報道,“這就去地道入口。”
“交給他們吧,”秦北淵改了想法,“你隨我入宮。”
心腹愣了愣,乾脆地應了,又小聲問,“陛下不是方才看著去了長安巷?一時半會兒能回來嗎?”
“能,他待不久。”秦北淵篤定地說,“他說不定已經在回宮的路上了。”
——就今天薛振去長安巷的那個目的理由,他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跟顧南衣說上三句話都是個問題。
秦北淵能忍受顧南衣的冷眼相對,是因為他多年來一直得的是這般待遇;薛振從前在昭陽那兒得的縱容愛護,和現在比起來卻是添茶地被,他怎麼忍得住?
秦北淵不必去長安巷就能猜得到,薛振定然是大吵一架後負起離開,一刻鐘也待不到。
心腹不明覺厲地點點頭,將手頭煙熏的事情交給旁人,便隨著秦北淵離開,邊道,“那相爺入宮是為了?”
“宋太後凶多吉少了。”秦北淵道。
這話雖然極短,心腹聽得卻是一激靈。
本來太後、皇帝、皇後等等殯天就是件驚動國家的大事,更何況像是宋太後這次一樣、顯然是有人加害的情況?
哪怕薛振再同宋太後冷淡不對付,罪魁禍首的肖忠也是必死無疑的了。
“四月十二,”秦北淵慢慢地說,“也不知道她還撐不撐得到。”
*
三月初五這日,顧南衣起身第一件事便是寫了封信送往通寶。
提筆時,她還特地將自己的字跡修改過,看起來同以前並不相似,免得沈太傅認出她的字來。
信中的言辭她再三斟酌過,巧妙地避開了會暴露身份的部分,但也以“同昭陽長相一樣被牽扯其中”的理由,將該問的問題都在信中提及了。
事關先帝太後和皇帝,顧南衣覺得沈其昌很快便會詳細回信。
可她沒想到的是,一段時間後她收到的回信卻很是簡短。
“他要來汴京同你當麵說?”李承淮也露出兩分驚訝之情,“沈大人年歲已高,去年能來汴京一次已是不易,但那時是為了見您一麵,尚可理解,可短短半年之內奔波來回通寶與汴京,不知他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顧南衣拿著信紙反複看其中的字眼,確實能從其中察覺到沈其昌的急迫之感。
她想了想,道,“茲事體大,他或許擔心陛下出什麼意外才這般重視——上次沈老太傅的信,我交給你有段時間了,發現什麼沒有?”
說到那封偽造的信件,李承淮也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