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大師,彆叫人算命的。”
祁嘉虞:……就無語好嗎!
晚霞突然消散,厚雲降下來,天空中隱隱有要下雨的趨勢,不過一會兒,真有雨絲落了下來。
祁嘉虞開始咒罵這鬼天氣。
眼睫上沾了點水珠,時澄月胡亂抹了把眼睛,反手戴上衛衣後的帽子,腿有些酸,換了個蹲的姿勢,冷不防冒出一句:“我小學和初中的時候成績真的很好,那時候我最好的朋友叫林小慧。”
祁嘉虞:“?”
“林是大姓,你撞見幾個姓林的朋友有什麼奇怪的!”
“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祁嘉虞心說這能說明什麼問題。
她又問:“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績下降的?”
時澄月想也沒想,胡口一謅:“認識你之後。”
祁嘉虞冷笑一聲:“哦,這樣,原來還是我的錯呢。”
兩人正有來有回地說著,一個籃球突然脫力,伴著人群中的驚呼,籃球直直朝時澄月的方向砸過來。電光火石間,時澄月瞳孔一縮,沒有準備好的她頭皮發麻,凜冽的聲音像咆哮的巨獸在她耳邊叫囂。
又像上次一樣。
這是時澄月第二次來看林凱然打球,第一次就是一周前來拿新教材那天。
那時候六班的男生在操場打球,時澄月和祁嘉虞照例坐在球場邊聊著天。
他的球砸向了時澄月,又被飛奔而來的他擋住。就是這樣的一個小插曲,讓時澄月和林凱然有了短暫交集。
而這一次,意料之中的疼痛依然沒有來襲。
時澄月睜開眼,近在咫尺的手背遮擋住她大部分的視線,球滾落在地又悠悠打著轉。
滿頭的汗水慢慢淌下,他毫不在意,隻是隨意用手臂一擦。
時澄月咳了兩聲,白皙的臉頰上透著薄紅,兩手背在後頭擺了擺。祁嘉虞拿過一邊的礦泉水,塞到她手裡。
時澄月牙齒咬著唇,細眉微蹙,自認自己應該將楚楚可憐這個形容詞發揮到人生極致,擺出一副日劇中女生告白送情書的做作姿態:“你還記得我嘛,上周也是在這個籃球場,你給我擋了球,我給你送了水。那時候可是我第一次給男生送水呢,我長這麼大還沒和男生說過幾句話,真的是緊張死了呢——”
林凱然抬腳把球扣在自己的胯間,眼神毫無分給時澄月的意思:“不記得。”
“不記得?你要不再想想......”
林凱然:“不用。”
時澄月不死心,她拿出手機:“那要不要加個微信以備不時之需啊?”
林凱然睨了她一眼:“我不用手機。”
這句話落下,他再沒給時澄月說話的機會,徑直走回籃球場。
時澄月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的背影,從頭到腳都透露出一個信號——彆來搭理我。
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他居然連看我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祁嘉虞跟著小姐妹一起咒罵:“就是!真沒眼光!”
時澄月氣不打一處來:“事不過三,這棵樹我時澄月不吊了!”
祁嘉虞激烈附和:“對!不吊了!”
氣焰還沒囂張幾秒,時澄月又喪下來:“那還有沒有彆的選擇?”
“林一硯,這裡!”籃球場最裡邊,有人高聲喊了句。
對上祁嘉虞擠眉弄眼的表情,時澄月突然福至心靈,餘光迅速捕捉到身邊經過的少年。她偏頭望去,男生離她不過一米遠,站在原地,衣袖卷到了手肘,脖頸低垂在手機屏幕上打著字。
時澄月歪頭看了他一眼,男生高而瘦,沒有穿校服,套了一件自己的白色衛衣。夏風一吹,風沿著衛衣輪廓刮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乾淨挺拔的身形。
低頭的緣故,時澄月看不清他的臉。她又回頭和祁嘉虞交換了個眼神,似乎在說:“你確定?”
祁嘉虞張大嘴型:“林一硯啊!”
時澄月感歎,祁嘉虞真是對校園熟絡到連路過的狗都能喊出一聲名字。
她回過頭,剛剛消散的水霧又生拉硬擠了出來,她繼續維持著這副膩人甜嗓:“同學——”
男生抬頭的那一刻,時澄月的聲音兀得便和理智一起消失在夏日傍晚的風中。
時針劃過五,路燈次第亮起。籃球在水泥地上砸出的沉悶聲、男生們打球時的咒罵聲、風過樹葉顫起的簌簌聲,都隨之消弭。南麵教學樓走廊上的燈光穿過枝葉的縫隙洶湧落在地麵,他踩在斑駁光影中,像舞台劇徐徐拉開帷幕,而後名為宿命的追光燈準確無誤地落在兩人站立的方寸之地。
林一硯沉默地看著她,兩人的視線對到一起。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頭下勾著,黑眸清澈,瞳孔也亮。乖和冷然同時出現在這樣的五官上,不顯得矛盾,反而生出彆樣勾人的點。
時澄月突然語塞。
“同學,我......叫時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