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林一硯,我們好像真的是……(2 / 2)

兔子的回禮 關抒耳 13915 字 2024-03-28

她輕拍了一下腦袋。

不能再想了。

林一硯再發消息過來的時候,是一張寫滿解題思路的圖片和解這道題需要用到的知識點。

月明星稀,蟬蟲短暫的生命在新一季已經走到了最後,室外一片靜謐,室內隻有水筆摩挲卷麵發出的“嚓嚓”聲。

房間裡的燈久久未關,一旁的手機屏幕剛暗下,又因為有新消息彈出而不斷亮起。

那串【大騙子】備注不知道何時被換成了原名。

【林一硯】

和祁嘉虞、鄭冉冉的備注歸為一類。

林一硯,我們好像真的是朋友了。

·

第二天上學,時澄月一到學校就找路梁的身影。對方坐在位子上,低頭寫著作業,時澄月有些好奇,她粗粗一眼掃過去,仿佛是在補昨天的作業。

時澄月把書包放下,坐到路梁麵前,衝他打了個響指:“難得見你沒有做作業。”

路梁聽見她的聲音,寫字的手一頓,卻沒抬頭:“昨天回家晚了。”

聲音是不常見的漠然。

時澄月有些怔愣,沉默些許後她說:“我就說,公交車對你來說太不方便了,你應該讓你爸媽來接的。”

昨天數學作業的最後一道大題來自於上屆寧城模擬卷壓軸題,難度很高,路梁思考許久都沒有做出來,他把筆闔上,放在桌上。

啪——

不輕不重的一聲。

“我不像你,我家裡沒有車。”

時澄月從來都不是神經大條的人,如果剛剛她可以把那句話當做是路梁在忙著補作業而無暇顧及她,那麼這次就是他在明顯地釋放著自己的不善意。

到底為什麼會扯到這個呢?

時澄月:“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因為昨天我沒有送你回家生氣了嗎?的確是我不好,跑步的時候沒有看清路連累你腳崴。其實我以為昨天你爸媽會來接你的,但是他們沒來,我就想著幫你打車回家,因為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但是你又上了公交車,那輛公交和我回家的路途是反方向的,這樣太耗我的時間了。”她稍作停頓,似乎在想什麼解決方法,“這樣吧,這幾天你回家——”

她想說接下來幾天路梁回家的打車錢都由她包了,可是話到一半她才覺得這樣的解決方法對於路梁來說並不合適。

她曾經親耳聽見路梁某次因為錯失班級第一的位子而在男廁所裡流眼淚的隱隱哭聲。

那天,她抄作業被廖衛峰逮住,一頓猛批,等廖衛峰罵完,她去上廁所經過男廁時聽見啜泣聲。靠著牆角聽了好一會兒,廁所裡的人走出來時她躲避不及,正巧看見是眼睛紅紅的路梁,四目將對,尷尬縱生。

最後是時澄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巾遞給路梁。

時澄月是被家裡寵壞的小孩,不懂得安慰人,安靜半天才吭出一聲:“這兩張紙本來是給我上廁所用的,分你一張,另外一張不能分給你了,所以你彆哭了,我沒多餘的紙給你擦眼淚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時澄月和路梁的關係近了些。

對於這麼個意外多出來的朋友,時澄月很欣喜,以後抄作業時再也不用擔驚受怕那些被她抄作業的人錯誤率比她還高了,她現在可有了一張頂級王牌。

再後來,她和新班級的同學更熟了些,才得知路梁家境一般,於他而言,學習是最重要的事情,而拋開家庭這些外部因素,他的確也是一個爭強好勝又要麵子的人,事事都要爭第一。

自尊心和好勝心對於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來說比天還重要。

時澄月表示理解,誰還不是這樣的呢。

她歎了口氣:“班長,我真的不太會說話,我也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麼。你說吧,我能做到的都會儘量辦到的。”

路梁定定地看著她,最後扯出一個抱歉的笑意:“剛剛是我太凶了,隻是因為我昨天一個人回家,走路的時候腳也很疼,再加上最後一道題沒做出來,有點心煩。”

他因她而起的崴腳受傷就像一個鈴鐺懸在她腦袋上,時不時晃蕩幾聲,尖銳刺耳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

所以在聽他這麼說後,時澄月又有了些歉意:“對不起啊,我沒崴過腳,真的很疼嗎?”

路梁盯著她那張繃緊的小臉,停頓了幾秒:“沒事。”

怎麼能沒事呢,這樣看著更像是有事的樣子啊。

時澄月注意到那道難住路梁許久的題,像抓住了什麼稻草,眼睛一亮:“我下次幫你問問林一硯這題怎麼做吧!”

藏在課桌下的手不停攥緊,路梁說:“不用了,他未必做得出來。”

·

今天十二班的英語老師請了假,任課老師們又難得良心發現不準備來占課。十二班的學生們在教室裡等了三分鐘,終於聽見外頭沉重的腳步聲,大家麵麵相覷,萬分緊張,沒成想進來的卻是體育老師。

被壓榨久了,大家不敢置信這節居然真的是體育課。

“趕緊走啊,再不走萬一真來老師了怎麼辦?”學生群中,有人喊了一聲,烏泱烏泱的學生們往外衝。

林一硯坐得八風不動。

蔣凱承早就從後頭儲物櫃裡拿好了籃球,下巴一揚,問田鑫澤:“這位哥乾啥呢?”

林一硯頭也不抬,繼續在本子上寫著字。

蔣凱承俯下身子一看那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和解題思路,笑出聲來:“您在這兒備課呢。”

林一硯有一種秘密被人窺探到的尷尬,他本子一闔:“你管我。”

起身奪過蔣凱承手裡的球:“走吧。”

田鑫澤和蔣凱承兩人相視一笑:“我上次聽見‘你管我’這三個字,還是我讀小學的弟弟給他暗戀對象寫那狗屁不通的情書的時候,嘖嘖,那被人拆穿的表情,跟前麵這位一模一樣。”

蔣凱承:“這備課進度,看著也不像是給咱班同學的啊。”

田鑫澤:“你知道就好,彆說出來啊,林一硯要臉。”

要臉的林一硯懶得搭理。

昨天語音電話打到最後,時澄月說她發現語音通話好像效率更高些。林一硯一聽她那意思就是懶得再在學校裡待一個半小時上晚自習了,於是主動說那以後都打語音電話好了。

時澄月剛興奮了一陣兒又嚴肅著小臉,厲聲質問他:“哎林一硯,你是不是早就不想看見我了,打語音電話正如你所願吧。”

林一硯的確沒見過能這麼劈叉的腦回路,否定的話剛到嘴邊,他的思路也跟劈了叉似的,竟然理直氣壯地嗯了聲。

結果可想而知,時澄月氣急敗壞地說不能讓他得逞,於是語音電話變成了視頻電話。

太笨了,太可愛了,太好騙了。

電話那頭,時澄月哼哼唧唧老大不高興的,電話這邊,林一硯手上筆轉的飛快,唇邊是滿到溢出來的笑容。

幸福又難熬。

這幾天戶外水泥地上都是濕的,大家不約而同選擇了室內體育館。林一硯看見時澄月的時候才意識到因為這次換課,他難得有和時澄月一起上體育課的時間。

今天,四班練習的是排球。排球場地在左側,籃球場在右側,林一硯往四班的方向掃了眼,見時澄月墊球墊得正開心,那幫和她時常玩在一起的女生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笑著,地上攤著UNO,顯然她們那撥人為體育館的分貝貢獻了百分之八十的力量。

“哎哎哎,時澄月。”田鑫澤下巴一抬。

林一硯:“看見了。”

蔣凱承:“你不去?”

當然想去。

可是他主動上前打招呼算怎麼回事,他要冷靜一些,等時澄月先行發現她,然後主動來找他。

林一硯覺得,如果田鑫澤和蔣凱承這倆人聰明些就應該在此時主動大聲地叫一下他的名字,就像開學考試那天下午在籃球場時那樣。

“不太合適。”他回答。

對麵兩人琢磨半天都沒明白,哪兒不合適。

林一硯沉默片刻,硬生生找了個理由:“昨天沒洗頭,不太合適。”

這方小小的空間裡有片刻的寂靜,最後是田鑫澤實在忍無可忍,奪過他手裡的球,揚手一投:“神經病,我覺得你真的是神經病。”

那邊,時澄月和祁嘉虞她們打排球打得正歡,她興高采烈地享受著因為自己的高超排球技所帶來的萬眾矚目的讚歎目光。

李淑然年輕時就是打排球的個中高手,雖然自己沒遺傳來她的高個子和大長腿,但倒是把排球技巧學了個十有八成來。

在女生們的一片讚歎聲中,時澄月飄飄然了,起跳抬手的時候力度過猛了些,排球朝著斜對麵的籃球場飛過去。

“我日!”男生驚呼了一下,連著往後退了幾步,下意識抬手去擋,排球一個受阻,像是以那男生的手掌為第二個受力點,彈向另一邊。

時澄月屏住呼吸,眼睜睜地瞧著那球砸上那個圓圓的腦袋。

完蛋了完蛋了,醫藥費要先準備好了。

圓腦袋歪了一下,緩慢地抬起手往後腦勺揉了揉,整套動作僵硬如凍冰。

砸傻了?

圓腦袋慢慢轉過頭來,時澄月對上那雙黑如墨潭的眼睛,隔著幾個攢動的腦袋、交錯飛揚的球影,和那一片晃動的球網,她清清楚楚地看見林一硯的臉。

他皺著眉頭,手還在機械似的揉著,隻是在和她眼神對上的那瞬間,那點煩躁意思漸漸單薄,最後變成了點無可奈何。

能從排球場那端橫飛過來的排球,得是用了多少的力道,可想而知。要問痛不痛?媽的,痛到他想罵臟話。

排球場那裡擠著一堆女生,找凶手還挺難,可是瞧瞧時澄月那一副麵紅耳赤手足無措的樣子,就是她的手筆無誤了。

那他還能有什麼大反應?

這麼大個球場擠著這麼多個男生,最後那球準確無誤地落到他頭上,這不是緣分這是什麼?總不能是狗屎運吧?

林一硯倒是不知道時澄月這清瘦身體下有這麼大的爆發力。

怪牛逼的。

“還好還好,是林一硯,不是彆人。”祁嘉虞看清那人的臉,心下即刻鬆了口氣。

卻不想時澄月立刻炸毛:“你在說什麼!怎麼就還好了,你沒看到他都傻了嗎!”

祁嘉虞:“......”

不、不是啊,她的意思是,砸到的是認識的人,總是比砸到陌生同學,稍微好解決那麼一點點吧。

時澄月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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