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的話,那就不是“我們”了。
時澄月微一愣神,那一瞬間大腦似乎失去了思考,抓過他的手腕就帶著他往前走:“你彆這麼聽話行不行,我們可以偷偷溜進去呀。”
少年薄薄皮膚底下的骨頭微硬,流動的血液和直射的陽光讓溫度灼熱。她手指一動,摸到他手腕上套著的那根紅繩,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個金色的小老虎在她柔軟的掌心一晃一晃,橫衝直撞。
前麵那個誌願者正低頭拔他手上的倒刺,時澄月扭頭催促林一硯:“快點快點!你走快點行不行啊!再慢他就要抬頭了!”
說著,手上的力道加重。
她的力量在林一硯看來微不足道,他卻將自己的控製力降低為零,任由自己一個趔趄,起伏又滾燙的胸膛撲到她的後背,已經過去的盛夏又一次從她長發間湧出,然後發梢掃過他的喉結,少女身上清爽果香不由分說襲來,像被打翻的水果茶,在陽光炙烤下靜靜發散著清甜香氣,而後一點一點滲進他心底最容易瓦解鬆動的地方,帶起一片柔軟。
是陽光太熱烈,是空氣太稀薄,是她身上的味道掠奪了他的神誌,於是他心猿意馬地抬起手,任那高高搖晃的長發在他的手指上顛簸起舞。
這道無心的肢體接觸像是無形之間按下打開潘多拉魔盒的按鈕,一些被他刻意隱藏了許久的黏膩而潮濕的少年**,一些在過去時光裡他已經放棄了的貪占念頭,都隨著這輕描淡寫的碰觸而儘情釋放。
“同學,誌願者。”時澄月把誌願者牌子往那拔倒刺的男生眼前快速一掠。
男生沒抬頭,應了聲好。
兩人的對話倏忽打破林一硯的思想囹圄,他驟然回神,倉促將手背在後頭。
時澄月回頭衝他狡黠一笑,漂亮的五官上透露著由內而外的機靈勁兒。
她聲音清脆悅耳,帶著水波似的靈動,比他剛剛握在手裡的那杯被搖晃過的橘子汽水還要鮮活生動。
“這不就進來了嘛。”
“真笨啊你!”
·
一百米終點線處,祁嘉虞和田鑫澤正站在那裡,時澄月拉著林一硯過去。
她拍拍祁嘉虞肩膀,後者轉頭,眼裡閃出錯愕:“你怎麼也來了?”
時澄月:“那裡根本看不到比賽,無聊死了。”
田鑫澤問:“你倆怎麼進來的?”
時澄月:“趁那個誌願者不注意走進來的啊,你們呢?”
問到這裡,田鑫澤突然翻了個白眼。
時澄月:?
祁嘉虞說:“我說我戴著這個牌子,去問那個誌願者要微信,讓田鑫澤偷偷溜進去,他非不讓我去,說這是欺騙彆人感情。然後我就說那你去問,我偷偷溜進去,他居然說我腦子有病不想跟我走在一起,到底是誰腦子有病啊。”
田鑫澤繼續翻了個白眼。
“那後來怎麼進來的?”
田鑫澤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當然是我去問的。”對上時澄月麵露好笑和莫名擔憂的臉,他補充,“我說他球鞋很帥讓他發我個鏈接。”
祁嘉虞從善如流接話:“然後人家還要和他聊,他說微信見,現在他微信裡消息一條接一條。”
田鑫澤看看她,欲言又止,最後長歎一口氣:“算了,祁嘉虞你真的腦子有病,我懶得跟你講話。”
時澄月忍不住笑。
田鑫澤看了眼身邊一言不發的林一硯:“你怎麼不說話?”
林一硯回神:“什麼?”
田鑫澤:“我剛剛說的你聽見沒?”
林一硯答得不太走心:“嗯……嗯。聽見了,恭喜你。”
時澄月和祁嘉虞笑得更開心了。
田鑫澤覺得他身邊這三個人腦子都有病。
·
男子一百米的初賽和決賽是連著的,田鑫澤和林一硯站在一起,跟著體育老師計時,剩下兩個人盤腿坐在草坪上。
將將要到正午,陽光變得更加炙熱悠長。
“好神奇哦,隻要是運動會,天氣都好好。”祁嘉虞說。
時澄月嗯了聲,被太陽曬得眼前暈眩。
林一硯瞟了她一眼,他把掛在自己手肘上的外套遞給時澄月。
時澄月:“這麼熱的天還讓我穿外套,你想熱死我?”
林一硯捏著外套的領子往她頭上一蓋:“……我隻是讓你披著。”
眼前突然一黑,洗衣凝珠的清香迎麵撲來,時澄月不自覺地嗅了一下。小巧的鼻尖聳動,嘴巴微微張開,因為剛剛喝了水而顯得有些潤,像晶瑩的果凍,又似被露水滌過的珍珠。
因著視線的遮擋,林一硯不自覺地盯著她的唇看,喉結微動。
時澄月掀開衣角,露出眼睛:“謝——”
謝謝你三個字還沒完整地說出口,林一硯又抓著那件衣服的衣領往下一拽:“蓋嚴實點,彆曬昏過去了。”
時澄月:“……”
!!!
他以為她是林黛玉嗎?都已經十一月了,誰還會曬昏過去啊!
祁嘉虞看看他,又看看時澄月,最後拉拉田鑫澤的褲腿。
田鑫澤牢牢扒住褲子,咬牙切齒:“乾嘛!”
祁嘉虞認真問他:“你外套能給我披一下嗎?”
田鑫澤:“你看我有外套嗎?”
祁嘉虞有些遺憾地哦了聲。
田鑫澤視線一掃,拿過桌上厚厚的本子,掀開丟她腦袋上:“湊合著用吧您。”
一百米決賽的時候,尖叫和躁動明顯比剛剛加劇了一倍。
時澄月把外套捂得隻露出兩隻眼睛,她仰頭問站在身邊的林一硯:“決賽了嗎?”
“嗯。”
“那我起來了。”她像隻剛從地上長出來的小蘑菇,邊說邊伸出手,“拉我一把,我腿麻了。”
林一硯伸手。
時澄月抬手的那一刻,感受到從自己掌心處傳來的炙熱,然後兩人的掌心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他的手指微微內勾,從時澄月的視線看去像是十指相扣。
不自覺的,她的手指也跟著痙攣似的動了動,指腹貼著他的手背,都能按到林一硯手背處凸起的骨節。
可能是林一硯忘了他還沒有鬆開手,時澄月即刻鬆開。
他沒什麼反應,甚至沒有看她,隻是手臂在空中小幅度地擺了擺,手指很快地蜷了一下。
看來他真的沒有意識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時澄月突然有些後悔。
早知道他沒察覺,她就不這麼快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