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硯的視線還集中在她今天的卷子上。
“你上次對我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送給你,你看準了時澄月是這樣的性格,以退為進騙她同情。”路梁繼續說。
林一硯終於抬頭:“我想我和你最大的區彆在於,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全是真話。”
隻要時澄月真的表現出她不再需要他的想法,哪怕隻有一絲一毫,他都不會再出現在她麵前。整整半年多的相處,如果時澄月沒有喜歡上他,那是他自己廢物。
廢物是不應該肖想太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就像當時**愷故作神秘地告訴他奶茶店發生的事情時,他翻來覆去地覺得這種行為和欺騙無異。不信也就罷了,可若是真的信了,時澄月豈不是這輩子都要按照那條件去找人?
可他本來就不是什麼頂頂好的人,他也有很多很多的性格缺陷,他也會自私地想,就騙時澄月這麼一次,行不行。
當無數次和喜歡的女生擦肩而過時,林一硯才發現,忍耐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到底是誰可以抵擋住這滿滿的誘惑?
如凍立雪中之人遇見暖陽,如沉入海底之人重得氧氣。
陽光和氧氣,他都缺一不可。
兩情相悅本身就是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如果愛情之中沒有動用一點點小心機的話,那麼兩個人走到一起的幾率該有多小呢?
他已經把自己變成最好的自己了,也該出現在時澄月麵前任她挑選了吧。
於是他動用那點不上台麵的小心思,被動又主動地出現在她麵前,當自己完完整整地出現在時澄月眼中時,他才發現,那些無數次飽含遺憾的擦肩而過,都已經變得微不足道。
林一硯想,在時澄月的人生中,他應該不是什麼糟心的存在吧。
·
時澄月等水燒開的時候,旁邊來了兩個女生,看著有些眼生,應該是學妹。
她皺著眉頭鼻子喝藥。
“是那個嗎?”其中一個女生在拐角處站著,頭時不時往外探去。
另一個女生本來在倒水,聞言疑惑地問:“哪個啊?”
“就是你喜歡的學長啊,是叫林一硯吧。不是說是十二班的嗎,為什麼站在四班門口?”
時澄月喝藥的動作一頓,那苦澀的藥味在口腔裡蔓延了一瞬,苦得她差點嘔出來。
女生想走過去看,卻又強裝風輕雲淡地開玩笑:“算了吧,他都沒通過我的好友申請,我不能再看了,萬一看著看著我歹念又起了怎麼辦。”
兩人對視一眼。
“也對哦,那走吧。”
“嗚嗚,可是他真的好帥哦,得不到喜歡的人還怪難受的。”
“那你回去做兩套數學卷子吧,雖然學長不是你的,但是數學說它永遠是你的。”
“算了算了,數學這種東西我無福消受。”
“……”
女生們的聲音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時澄月把最後一口藥喝完。
如那兩個女生所言,一轉彎就能看見林一硯。他站在四班門口,兩手撐著窗沿,低頭盯著地麵發呆。
再也沒有哪個城市的天氣比江城還要奇怪的了。昨天還是暴雨傾盆,今天就日麗風和。
燦爛陽光斜射下來時給教學樓鍍上了一層暖金色的霧氣,也柔和地撒在他的周身,肩膀到手臂折出的線條乾淨鋒利,彰顯少年氣。
時澄月剛想出聲,祁嘉虞和田鑫澤就從另一邊的樓梯口上來。
“咦,你怎麼還沒走?”祁嘉虞問。
林一硯說:“時澄月還沒回來,我跟她說一聲再走。”
祁嘉虞擺擺手:“走吧走吧,我待會兒跟她說,就這麼大點學校,她還怕你丟了不成?”
林一硯沒動:“她去灌水灌了這麼久,應該是我比較怕她丟了。”
剛說完,如福至心靈般,他腦袋一偏,看到了時澄月。
他抬手衝她小幅度地揮了一下:“走了。”然後和田鑫澤往十二班的方向走。
祁嘉虞順著林一硯的視線往後看:“你衝個藥怎麼這麼慢,我以為一個小感冒把你乾趴下了。”
時澄月覷她:“你彆胡說八道啊。”
祁嘉虞:“誰讓你臉這麼紅的,該不會嚴重到發燒了吧?”
她的手貼著時澄月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語氣疑惑,“不應該啊……挺正常的……”
時澄月捧著自己的水杯,玻璃杯裡的熱水源源不斷地冒到自己的掌心。
男生們並肩而行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樓梯轉角處,投落在地上的影子也徹底消失。
她沒有上帝視角,無法窺探到少年的心思。
誠然,在金嘉媛說那些話之前,她有膽大妄為地自信過,林一硯喜歡的那個人會不會是自己。
不過很遺憾,顯然不是。
她不知道林一硯喜歡誰,她也不再自作多情地揣測。
可那又怎麼樣?
她學不來庸人自擾,也不願暗自神傷。
她隻知道,自己喜歡林一硯。而且非常喜歡,喜歡到,一定要得到他。
她要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