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豬長老不再封印你的智力與福氣。預言鏡會跟著你,在夢中,你會預知將發生的事,以自己的能力規避禍患。”
“嗒嗒,去吧,也許你本就是屬於人間的孩子。”
在豬長老催眠般的慈祥聲音中,嗒嗒閉上眼睛,前塵往事被勾扯出來,最後化作一個個夢幻泡影,逐漸消失。
……
炕上躺著一個小小的人兒。
孩子雪白的臉蛋比巴掌小,緊緊閉著眼,烏黑濃密的長睫毛乖乖覆在眼底。
嗒嗒已經昏迷三天了,一動也不動。
大家都說孩子那一跤摔得厲害,人恐怕沒了,付蓉沉默地聽著他們的話,眼神悲慟。
她這閨女從出生沒多久,看起來就不對勁,後來逐漸長大,更是從未開口說話。
人人笑話許家大兒媳生了個傻子,許家人嫌丟人,平時藏著掖著,好像嗒嗒見不得光一般。
可無論外人怎麼說,付蓉與許廣華都沒有放棄過嗒嗒。
就算閨女與其他孩子不一樣,他們也沒有怨言,隻盼著將她拉扯長大。
但如今,一切仿佛到頭了。
付蓉垂下眼,眸光黯淡。
周老太早就嫌嗒嗒這娃倒了自家的臉麵,這會見孩子一動不動地躺著,“嗤”了一聲,拖著一條跛腿往孩子跟前走,漫不經心地探了探孩子的鼻息。
然而不探不知道,一探,她臉色驟然變了:“死了!人死了!”
這發顫的聲音嚇了全屋人一跳,許廣華猛一下站起來,來不及扶自己嚇得雙腿哆嗦的老娘,身子一探就去看閨女。
付蓉冷淡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波動,她眼神一凜,撲上前緊緊摟住嗒嗒。
孩子身上還有溫度,她死活不讓人碰,可自己冰冷的臉頰觸到嗒嗒的鼻尖時,呼吸卻一滯。
“真——真沒氣了?”許廣華聲音顫抖,渾身被抽光了力氣,心臟如同被重錘狠狠敲擊。
屋裡大家夥兒都嚇壞了,大氣都不敢出,付蓉澄澈的眼中落下淚,緊緊盯著嗒嗒看。
許廣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隻有周老太回過神,不動聲色。
家裡死了個孩子對周老
太來說不算什麼,畢竟再往回退個十幾年,村民都得吃樹皮,連餓死的都大有人在。這年頭糧食金貴,嗒嗒再傻,總得讓她吃飽了。
一進一出,等於省了不少糧食。
這樣一想,周老太心中甚至有幾分竊喜。
她走到嗒嗒麵前,裝作哀痛地搖搖頭:“可憐見的。”
頓了頓,她又說道:“養不活的娃多著,趁年輕,再生一個就是了。”又補充,“生個帶把的。”
說著,她鋒利的目光掃過嗒嗒的臉,為了表現自己的仁厚,她輕俯下身,硬著頭皮頭一回摸摸孩子的臉。
然而誰能想到,她蒼老的手剛觸及孩子柔嫩的臉頰時,周身像是頓被驚雷劈中,從頭到腳都僵住了。
動了,死人居然動了!
老婆子的雙手不知該往哪兒放,身子往後一彈,一屁股墩跌坐在地上,老臉疼得皺成一團。
許嗒嗒的小眉頭皺起來,白皙的臉頰有了血色,她努努嘴巴,囁喏著也不知在表達什麼,說夢話一般。
再之後,她抬起小手,迷迷糊糊地揉揉自己的鼻尖。
就在全屋人都被這動靜鎮住之時,她的眼皮子輕輕掀開了。
嗒嗒黑葡萄一般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左右看了看,似不解,皺著眉頭,張望起四周。
一張張臉龐都在她麵前放大,有人又黑又黃,有人老得出奇,有人愕然,有人眼中充滿惡意。
最終,嗒嗒將目光落在眼含熱淚的付蓉身上。
看著撥開人群向自己衝來的付蓉,許嗒嗒輕輕抿了抿嘴,小手揪了揪她的衣角,眼睛眨巴眨巴的,帶著期待。
付蓉一改平日裡冷淡的模樣,眼淚奪眶而出,將孩子緊緊摟住懷中:“嗒嗒!”
許嗒嗒埋進付蓉的懷裡,小臉蛋蹭了蹭她的脖子,一臉滿足。
果然沒認錯,這就是嗒嗒在預言鏡裡見到的娘,臉上有一道疤,但還是很好看。
嗒嗒終於有娘啦!
小孩兒一笑,露出白花花的小米牙,付蓉又驚又喜,連話都不會說了,隻抱著孩子哭。
失而複得的感覺讓許廣華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看著笑容欣喜的媳婦,他挨了過來,將妻女一起抱住,眼眶也紅起來。
二三房的媳婦與周老太跟見了鬼似的躲在一旁,瞳孔放大
,滿眼驚詫。
起先明明斷氣了,咋突然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