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那個字觸動了溫季瓷,他驀地轉過身,視線在落在顏嘉身上時,驟然變冷。
溫季瓷眼底沒有一絲笑意。
他的五官沒什麼變化,整個人似乎更冷了,顏嘉覺得好看,卻無端令人心底生寒。
“你剛才叫我什麼?再說一遍。”
顏嘉大著膽子,又叫了一次:“溫哥哥,你還記得我嗎?小時候我住在你對麵那棟彆墅裡……”
早已移開視線的溫季瓷,突然打斷她,話裡沒有一點溫情。
“你也配叫我哥哥?”
他的語氣不是嗤笑,也沒有嘲諷,因為他連一點情緒都懶得施舍給她。
雖然直白得過分,但已經足夠殘忍。
顏嘉心下生急,無意識脫口而出:“我不能叫,那桑酒就能叫嗎?”
她知道,溫季瓷和桑酒的關係並不好。溫家甚至沒有公開桑酒的身份,足以證明桑酒在溫家的地位。
這麼多年,溫季瓷也是討厭桑酒的吧,這個名義上的妹妹,如果公開,一定會給他帶來困擾……
如顏嘉所期待的那樣,溫季瓷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隻是他的回答,出乎她意料。
“桑酒的名字,是你配叫的嗎?”
那群公子哥還在玩,蔣少遊看出了這邊的氣氛不對,差人把顏嘉拉了出去。
雲玫本就是溫家名下的產業,今晚過後,顏嘉這個名字怕是徹底被溫太子拉進了黑名單。
這事還沒傳到顏嘉未婚夫耳朵裡,她要是再鬨出點什麼,這門婚事難保還會不會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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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雲玫出來後,溫季瓷坐上了車。
司機開著車,全程保持著安靜。
他望了一眼後座,正在閉著眼睛假寐的溫季瓷,連呼吸都無意識地放緩了幾分。
車子開進了琴水灣,溫季瓷剛下車,寒夜裡薄薄的白霧彌漫開,路燈浸在灰霧中,被輕飄飄地遮住。
客廳安靜無聲,隻餘玄關處一盞小小的燈。
溫季瓷徑直去了房間,進房間後,他連頂上的燈都懶得開,扯下領帶,他下意識皺了皺眉,一身的酒氣。
衣服直接扔進了浴室前的竹編簍裡,沒過多久,浴室響起了嘩嘩的水聲。
溫季瓷出來的時候,浴室的霧氣被帶出幾分。黑發還濕漉.漉的,往下滴著水,溫季瓷沒管,任由水滴順著他的下巴流到了鎖骨。
聚會上酒喝了不少,酒精讓他的太陽穴發疼,還突突地跳了幾下。
房內光線淺薄,溫季瓷徑直走到床邊坐下,手撐到床上,手底下的觸感讓他瞬間繃緊了身子。
在他坐下去的那一刻,被子裡發出細細的聲音,還輕微地動了一下。
溫季瓷顯然沒料到被子還有個人,立即從床上站起,在極為短暫的怔忪後,他的眼底浮現出了然的情緒。
被子一掀,偷睡彆人床的人果然是桑酒。
溫季瓷早就知道桑酒有夢遊這個毛病,沒想到離家這麼多年,她的這個毛病依舊沒改掉。
一身綢緞睡裙被桑酒自己折騰得皺了好幾處,被子被掀開的瞬間,桑酒似乎感受到了涼意,變了個姿勢,身子蜷縮成一團。
一點也沒有搶占了彆人床的自覺,心大得近乎放肆。
隨著桑酒的動作,原本就拉扯到大腿的睡裙更是往上挪了幾寸,肌膚白得透亮。
微弱的月光暗且輕,這一瞬的場景仿佛凝固。
光線黯淡,仍舊不妨礙溫季瓷看清楚此時桑酒的模樣。
溫季瓷的視線先是短暫地停留了一秒,隨即彆開了眼。
溫季瓷眸色微斂,薄唇輕抿,似乎眼前活色生香的場景隻是一場幻境,絲毫進不了他的心裡。
下一秒,溫季瓷俯下身,越過桑酒,把被子扯了過來,蓋到了桑酒的頭上。
溫季瓷連人帶被把桑酒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間,放到床上後,甚至連他的被子也不準備拿回來了。
往回走的路不長,溫季瓷的步子停在房門前。
手還沒接觸到門把手,他驀地轉身折回,再次進了桑酒的房間。
桑酒對晚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第二天宿醉帶來的劇烈頭疼,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這麼一來,桑酒徹底忽視了一點,她的身上蓋著一條不屬於她的被子。
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桑酒洗完臉後,腦袋仍在發脹迷糊,胃裡也燒得厲害,她準備下樓找點吃的。
樓梯走到一半,桑酒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盯著坐在餐桌前那個男人的背影半晌,桑酒想要下樓的步子瞬間亂了。她差點以狼狽的姿勢,滾到溫季瓷的腳邊。
桑酒看到溫季瓷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快速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長發,手輕搭在扶手上。
她緩步下樓,從她的姿態中根本看不出半點宿醉的痕跡。
“早啊。”
桑酒坐在了溫季瓷對麵的位置上。
溫季瓷看了桑酒一眼,薄唇輕扯,神情似笑非笑的:“不早了。”
桑酒話被堵,悄悄地瞥了一眼大廳的鐘,發現已經是十點了。
不早就不早了唄,誒,那溫季瓷怎麼還沒去上班?
桑酒心中一陣竊喜,妥妥的偷懶啊,溫季瓷竟然也會遲到。
她壓抑住小興奮,故作鎮定:“上班總是遲到是不是不太好,要不以後我幫某人定個鬨鐘什麼的?”
溫季瓷輕挑眉峰,眼底劃過一絲暗光,最後視線定格在桑酒身上,時間久得讓她有些頭皮發麻。
下一秒溫季瓷輕飄飄的一句話,徹底把桑酒的小心思給駁了回去。
“遲到和偷睡哥哥的床,哪樣更過分?”
桑酒耳朵嗡得一聲響,電光火石間秒懂了溫季瓷的意思。
不過桑酒覺得自己還能再掙紮一下,就是結巴的語氣讓她低了溫季瓷一頭。
“你……你口說無憑。”
桑酒認為溫季瓷應該不會這麼厚臉皮,連這點小事都會留下證據,她越想底氣越足。
溫季瓷慢條斯理地靠在了椅背上,不急不緩地拿起一旁的手機。
“你想要證據也不是不可以。”
看到溫季瓷的動作和神情,桑酒腦袋有上百架轟炸機飛過,當溫季瓷把手機屏幕朝向她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了。
溫季瓷好整以暇地看著桑酒,薄唇難得勾起,即便對著桑酒如遭雷劈的臉色也難掩他的好心情。
他漫不經心地吐出對桑酒的最後一次重擊。
“原來你隻認哥哥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