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季瓷的這聲晚安在深夜遙遙消散,桑酒沒有聽見。
一晚上,桑酒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
柔軟的觸感呼嘯而至。她好像狠狠地咬了上去,那人沒有閃躲。
下一秒,有人誤闖進她的世界,對上那雙熟悉的眸子。
桑酒望進溫季瓷的眼底,他的眼神不純粹,卻獨獨倒映著她的身影。
桑酒猛地驚醒,她還記得夢裡的最後一個場景,溫季瓷俯身向她靠近,近得仿佛沒有距離。
又是頭疼欲裂,她稍稍翻了身,卻受到了阻礙。
床邊坐著一個人,因為桑酒的動靜,有了動作,朝她看了過來。
桑酒一驚,脫口而出:“溫季瓷,你怎麼在這裡?”
溫季瓷目光很沉,摻雜了很多東西,當他聽到桑酒的話時,眼底一閃,也沒開口。
桑酒卻沒那麼平靜,她拚命回想,昨晚她到底做了什麼錯事,以至於溫季瓷連房間都不回,留在這裡等著興師問罪。
“你的脖子怎麼了?”
桑酒視線落在溫季瓷的脖子上,喉結處齒痕明顯,還帶著星點乾涸的血跡。
話剛出口,桑酒就後悔了。
昨晚的夢難道是真的,溫季瓷被她咬了一口!
果然,溫季瓷輕嗬一聲,直接俯身,輕掐住了桑酒的下巴,像是懲罰性一般。
“照你看,你覺得誰做這事的可能性比較大?”
桑酒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身子僵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她假裝聽不懂,扯笑:“哥哥說的不會是我吧?”
溫季瓷可能是被桑酒的厚臉皮氣笑了,他的手也沒從桑酒的下巴移開,反倒是有意無意地摩挲了一下。
“那你認為抓到犯人後,應該怎麼處理?”
這個問題關乎桑酒接下來的人生,她覺得她得好好回答。
桑酒避重就輕:“哥哥大人有大量,心胸寬闊,絕對不會和那人斤斤計較的。”
溫季瓷沒立即開口,沉默落在桑酒臉上的視線讓人頭皮發麻。
一分一秒對桑酒來說都是煎熬。
“我很小心眼的,沒你說的這麼大度。”
溫季瓷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桑酒心裡一緊。
溫季瓷忽的移開了手,從床邊站了起來。
西裝的扣子有一顆鬆了,他就這麼站在桑酒邊上,慢條斯理地扣上,動作優雅。
等到桑酒緊張得差不多了,溫季瓷才宣布了結果。
“麻煩這位小姐轉告一下犯人,下次如果我不在場,就彆喝酒了。”
等到溫季瓷轉身離開房間,桑酒才鬆了一口氣。
桑酒正準備乖乖聽話遵守和溫季瓷的約定,蔣少遊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讓她過來參加今晚的聚會。
桑酒和古莎的事情在她的朋友圈子裡算是傳開了,他們都知道有人不長眼,耍威風耍到了溫家小公主的頭上。
溫家又不是吃素的,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自然出手整治。
為了安撫受了委屈的桑酒,樓月和蔣少遊一合計,決定在雲玫會所辦個聚會,緩解緩解心情。
桑酒哪有不去的道理,出門前,她還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
蔣大少向來交際廣泛,他今晚找了不少人來活躍氣氛,除了宋佑他們這些知根知底的,其他的人也都經過了蔣大少的精心考驗才通過。
他是來給桑酒調劑心情的,又不是專門觸她黴頭的。
“樓月,桑酒怎麼還沒來?”
人到齊了一半,蔣少遊性子急,逮著玩手機玩得起勁的樓月就問。
樓月沒法,收了手機:“你要我跟你說多少遍啊,路上堵,就快到了。”
蔣少遊哦了一聲,手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顯示著溫季瓷的名字。
宋佑、常虞、蔣少遊都算是溫季瓷的發小,和桑酒也熟。
蔣少遊知道溫季瓷和桑酒向來不對頭,不想壞她心情,連溫季瓷都沒叫。
剛接起電話,溫季瓷有些不耐的聲音響起。
“你那裡怎麼這麼吵?”
蔣少遊也沒準備瞞溫季瓷:“我給桑酒辦了個聚會,不過她到現在都沒來。”
話音剛落,門推開,卷起若有似無的風。
桑酒一襲黑裙,腰間彆著印花鏤空的腰帶,腰本就纖細,如今更是盈盈一握。
肩上披著羊絨坎肩,杏色的絨毛竟多了幾分勻淨柔美,若隱若現的肩線撩人,膚白潤澤。
在座的人都被桑酒這副打扮晃了一眼,很快回神。
除了宋佑蔣少遊這些足夠了解桑酒的人,其他第一次見到桑酒的人,難免生出幾分旁的心思。
蔣少遊也不知哪根筋沒搭對,他還儘職儘責地彙報了一句。
“今晚桑酒打扮得太漂亮,彆人眼睛都看直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蔣少遊才知道說漏了嘴,剛想含糊過去。
溫季瓷喜怒難辨的聲音落下。
“是雲玫會所吧?”
蔣少遊正要追問,電話就掛了,他一臉懵逼,溫季瓷什麼時候對桑酒的行蹤這麼刨根問底了。
桑酒剛進來,目光掃了一圈,落在樓月蔣少遊這邊,朝他們一笑,滿目驚豔。
樓月一看桑酒來了,手機馬上就收起來,連平時最愛玩的戀愛遊戲也靠邊。
原本莊瀾今晚也準備過來,沒想到一次臨時的工作,她直接去了國外,工作結束後都趕不過來。
琳琅滿目的酒放了一桌,桑酒想到今天早上麵對溫季瓷的慘狀,象征性地倒了一杯。
不過蔣少遊和宋佑熱心過了頭,他們以為桑酒不喜歡烈酒,所以特地幫她倒了幾杯甜香味的酒,各種類型都有。
“不喜歡的話,我再幫你開彆的酒?”
桑酒盛情難卻,挑了杯味道溫和的酒,細細抿著。
還沒放下酒杯,樓月就撞了撞桑酒的胳膊:“昨晚你哥抱你回去沒虐待你吧?”
還好她懂得壓低聲音,不然桑酒醉酒不省人事的糗事就傳開了。
桑酒也跟著咬耳朵:“我都喝斷片了,什麼都不記得,哪知道我有沒有做什麼大不敬的事。”
樓月還想追問,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桑酒低頭抿著酒,沒抬頭,殊不知她錯過了溫季瓷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幕。
溫季瓷身形頎長,西裝革履,襯衫最上方的兩顆紐扣敞著,禁欲勾人,一睹難忘。
即便來得匆忙,他依舊是那副神態自若的模樣。
即便不請自來,他也從容不迫,仿佛他才是宴會的主人。
身邊突然有人落座。
酒杯都還未碰到唇邊,男人的手驀地伸了過來,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單手扣在了酒杯上。
微微恍惚。
桑酒向來警惕,因為鼻間熟悉的味道,這次意外地沒有反抗。
桑酒知道溫季瓷從不用香水,但他身上自帶的清冷味道,但她一秒就辨認了出來。
氣息很淡,卻趁虛而入,甚至讓她感到眩暈。
桑酒側頭看去。
剛才的那陣騷動就是因為這人而起。
這一角的燈光黯淡,絲毫無損溫季瓷線條分明的輪廓,眼尾狹長上挑,似笑非笑。
“哥,酒杯還我。”
桑酒企圖反抗。
溫季瓷乾脆把酒杯移到了自己的麵前,不給桑酒拿回去的機會。
“昨天喝的酒還沒夠,還想喝醉?”
溫季瓷略低的聲音響起,隨著他的話落下,桑酒又想起了早上醒來時,溫季瓷就坐在她的床邊。
溫季瓷的脖子上明晃晃的牙印顯示著她昨晚的惡行。
“今天早上剛說的話,忘性這麼大?”
桑酒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臉就熱了,她乖乖地放下了酒杯,心裡暗自給蔣少遊記了一筆。
不知道喝酒會誤事嗎。
溫季瓷來這麼一出,算是驚掉了宋佑他們的眼睛。
剛才他和桑酒之間的一來一回,明顯是關係好轉的跡象,也不知道針鋒相對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有奇跡發生。
他們還記得溫季瓷剛回國那幾天還說過,不想讓桑酒當他的妹妹。
現在這情況是怎麼看怎麼奇怪。
“你不是說工作忙,哪有時間來這裡?”蔣少遊打著哈哈。
溫季瓷淡淡看了一眼:“我不記得你今天有問過我。”
蔣少遊話被堵,想要蒙混過關失敗。
恰好有個更倒黴的人撞到了溫季瓷的槍口上。
“溫總,這是你妹妹?”
剛才桑酒進來的時候,就吸引了一批人的注意。
桑酒,溫季瓷,一個姓桑,一個姓溫。
沒人把兩人扯到一塊,他們自然就敢當著溫季瓷的麵,主動找桑酒套近乎。
說話的人是某科技集團的小開,他已經注意了桑酒好一會了,他也沒在意她和溫季瓷是不是兄妹。
隻是桑酒這樣的人,就有足夠的魅力讓人傾倒了。
樓月剛好去上了個廁所,桑酒旁邊的位置就空了出來。
那人猶豫了片刻,沒坐過來,但他頻頻朝桑酒投過來的目光,立即讓人明白他的意思。
那人想從溫季瓷這邊下手套近乎,溫季瓷無可不可地聽著,視線也沒落到那人身上。
漫不經心的模樣好似散了神,完全不準備搭理。
就算溫季瓷開口。桑酒也能猜到他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無非就是溫季瓷說,她不是自己的妹妹,她索性搶在前麵開了口。
桑酒衝他笑了笑,態度溫和:“我不是他妹妹,你沒看我們姓都不一樣嗎?”
餘光瞥見了溫季瓷的神情,原本就寡冷的線條,又覆上了一層薄雪。
桑酒發現自己這麼說了,溫季瓷的臉色卻變得更難看了。
這人真是,是妹妹也不行,不是妹妹也行不通。
那男人被桑酒的笑容晃到,他恍然大悟:“哦,原來你是溫總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