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轉頭看去,來人似乎是宗遇身邊的助理王策。
這裡隻有桑酒在躲雨,沒有其他人,王策很明顯是來找她的。
桑酒稍怔,王策已經到了她的跟前。
“桑小姐,你的車壞了,要不坐我們的車吧。”王策看到桑酒的表情,還特地補了一句。
“宗遇讓我來的。”
驚訝過後,桑酒還是婉拒了,宗遇在圈內的名聲極好,他向來平易近人,見人三分笑。
宗遇會主動幫她,其實也不奇怪。
“不用了,等會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得到桑酒的拒絕,王策也沒強求,轉身回去。
小禾已經聯係不上經紀人,就算聯係上了,經紀人也肯定是讓他們自個回去。
桑酒本就不是公司重點培養的藝人,待遇自然比不上其他有背景的人。
沒過多久,王策又跑了過來。
“這麼偏僻打不到車,宗遇又堅持讓我過來。”王策受到宗遇的委托,假裝露出了難色。
“車子一直停著不走,待會粉絲過來就走不掉了。”
桑酒還沒來得及拒絕,小禾拉了桑酒一把,不由分說地把她拽到了車子。
小禾本就內疚,生怕桑酒淋了雨感冒,剛才拍戲結束後就見桑酒臉色不大好了。
小禾力氣可比是桑酒大上好幾倍,她被拽到車子前時,剛好對上宗遇的視線。
車門敞著,宗遇坐在裡麵的位置,門口空出的位置像是特地為桑酒留的。
宗遇看到桑酒就笑了:“如果不嫌棄就拚一下車吧?”
正主已經在眼前這麼說了,桑酒也不好意思拒絕:“那就麻煩你了。”
小禾因為要處理車子的事情沒和桑酒一同上車,她對宗遇的印象非常好,完全相信他能把桑酒平安送回家。
儘管桑酒父母離婚後,她和宗遇偶然做過一段時間的鄰居,但是說實話,她對宗遇一點也不了解。
這算是她第一次和宗遇獨處,自然多了幾分尷尬。
不過桑酒是誰,她和溫季瓷相處這麼多年,再薄的臉皮也練成鐵打的了。
“我家住在琴水灣,麻煩你們了。”
車內先是一片寂靜,隨後宗遇先開了口。
“我記得以前你突然搬到我家隔壁,之後又突然搬走,我都不知道你搬到了哪裡。”
桑酒沒有對父母離婚的事情遮遮掩掩,大方地解釋。
“那時我父母離婚後,我和媽媽住在一起,隻是後來重新搬回來了。”
借著以前的話題,桑酒和宗遇順利地聊了起來,宗遇很會說話,說的話題也都挑桑酒喜歡的,兩人之間的陌生倒是散了不少。
這時,桑酒放在包裡的手機嗡嗡作響,拍戲前她調了振動,忘記調回來。
桑酒說了聲抱歉,低頭看向手機,是溫季瓷打來的。
因為是在彆人的車上,桑酒接起電話時,特地壓低了聲音。
車裡安靜得厲害,溫季瓷低啞的嗓音從聽筒傳出。
“你在什麼地方?”
不知是不是桑酒想太多了,她總覺得在溫季瓷平靜的聲線中,聽出了幾分不悅。
聽見溫季瓷的聲音,宗遇的視線瞥過來幾秒,又很快移開。
他聽出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桑酒一手接著電話,另一隻手下意識在車窗邊上來回撓著。
桑酒的視線放在了窗外,車子剛好停下,暖黃的路燈被車窗上的雨漬割裂成斑駁的光點。
剛好在她不安分的手上,築成小小的光圈。
“我在回家的路上,很快就到家。”桑酒沒正麵回答溫季瓷的問題。
溫季瓷卻仿佛天生敏銳,一語道出:“旁邊有人?”
桑酒嗯了一聲。
桑酒怕溫季瓷繼續追問,立即又開口,言簡意賅地把事情全部解釋完。
“車壞了,我搭了熟人的車,先掛了。”
掛了電話後,宗遇也沒有多加詢問,桑酒輕舒了一口氣。
如果宗遇問起,桑酒還要解釋她和溫季瓷的關係。
溫季瓷是溫家繼承人,桑酒也不想隨隨便便把他的身份透露給一個外人。
另一端,溫季瓷聽著手機那頭傳來的忙音,眉峰輕攏,眼瞼垂下,看著已然按下的屏幕,薄唇微微抿了一下。
剛才桑酒打電話過來時,溫季瓷正好沒有接到,他一看到來電顯示,立即就撥了回去。
儘管桑酒那邊靜得出奇,但是桑酒的舉動不禁讓人多想。
溫季瓷站在二樓的窗前,靜謐的細雨仍在下著,不遠處投射來的燈光朦朧又沉冷。
薄涼的白霧在窗上彌漫,寂寂無聲。
居高臨下的,溫季瓷的視線在不遠處行駛的一輛車上定格。
車子徐徐朝樓下駛過來。
下一秒,溫季瓷的眸色暗了幾分。
桑酒在和溫季瓷通完電話後,就沒再開口。
還好宗遇的車子已經開進了琴水灣,原本桑酒想直接在門口停下,不想讓宗遇知道她家的具體地址。
可桑酒想了想,還是沒開口,人家好心把她送回家,她難道還跟防賊似的提防著彆人。
彆說是宗遇了,放她身上她也覺得寒心。
“前麵拐彎就是我家了。”
桑酒指了路,車子順利一拐。
此時落了雨,琴水灣更是安靜,來的路上都沒看到幾個人。
車子還未停,桑酒又道了一次謝:“實在是麻煩你了。”
麵對溫季瓷的時候,桑酒都沒這態度,麵對宗遇,她客套得像是避嫌似的,沒有要和他攀扯關係的樣子。
宗遇眼底一暗:“不用道謝,太見外了。”
桑酒很識趣:“那你們路上小心。”
車子停下,桑酒下了車。
可能是出於禮貌,宗遇也跟著下了車,他站在車旁。
桑酒剛準備說聲再見就轉身離開,沒料到身後的門忽的開了。
桑酒聽到背後的腳步聲,瞬間怔住,她隨即看到了宗遇落在那人身上的眼神。
完了,不會是溫季瓷出來了吧?
像是要驗證桑酒的猜想,一件仍帶著體溫的大衣披在了桑酒的身上,
下一秒,溫季瓷身上的熟悉氣息,瞬時侵占了她的感官。
不知是有意無意,溫季瓷和桑酒錯身而站,他的左心房剛好貼著桑酒的後背。
桑酒怔了幾秒。
她突然感覺到溫季瓷沉穩的心跳,從她背脊處傳來。
桑酒不用側頭看過去,也知道她肯定沒猜錯。
關鍵是溫季瓷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來。
她忍不住陰謀論,溫季瓷該不會又是故意整她吧。
桑酒忍不住抬頭去看宗遇的表情,宗遇難掩複雜的神情,連臉上的笑都好像僵硬了起來。
又完了,這下要誤會了。
宗遇勉強維持著笑容,看向桑酒。
“這位是……?”
桑酒反應很快,她立即側過身去,挽住了溫季瓷的手臂。
“今天謝謝你了,我哥哥已經來了。”
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樣。
桑酒歪著頭看溫季瓷:“哥,你是不是擔心我了?”
溫季瓷垂眼看她,一雙眼尾上挑的桃花眼本應帶笑,如今卻喜怒難辨。
本就線條分明的輪廓在柔黃燈光的照射下,也沒有柔和半分。
桑酒和溫季瓷相處久了,多少知道他的脾氣。
她生怕溫季瓷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一隻手繞到他身後,背地裡搞著小動作,捏了溫季瓷的腰好幾下。
威脅的意味明顯。
一副你不配合我就和你同歸於儘的模樣。
溫季瓷一秒就讀懂了桑酒眼底深處藏著的意思,他薄唇微勾,涼薄的笑透著不讚同。
平時也沒見桑酒這麼會撇清關係,現在不知從哪裡冒出個野男人,還要他配合演戲。
桑酒看溫季瓷遲遲沒有出聲,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她時刻準備著,要是溫季瓷一亂說話,她就立馬捂上他的嘴。
溫季瓷沒有讓桑酒緊張太久,他朝宗遇微微頷首,散散淡淡的一個字,仿佛是他最大的退步了。
“嗯。”
話音剛落,溫季瓷的手隨意搭在了桑酒肩上,莫名讓人覺得他在宣誓主權,又或者是旁的。
即使溫季瓷證實了桑酒的話,但他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笑也懶得扯出一個。
剛才那番舉動好像已經算是他紆尊降貴了。
桑酒這時候也沒空和他計較,她暗自鬆了一口氣,隨即看向宗遇。
“你們回去吧,下雨了地很滑,注意安全。”
話還沒說完,桑酒的肩膀驀地重重一緊。
溫季瓷這人老在彆人說話的時候掐人是什麼壞習慣!
就是這樣,桑酒還得維持著笑。
宗遇知道桑酒的父母離了婚,儘管桑酒現在沒有明說,但是他差不多猜出了他們兩人的關係。
宗遇忍不住又將視線落在溫季瓷身上。
宗遇不得不承認,他見過這麼多的人中,這個男人都算是佼佼者。
無論從長相還是氣質,他都輸了一截。
宗遇斂下神色,朝桑酒笑了笑,道了一句:“再見。”
桑酒還沒來得及開口,溫季瓷先替她做了回答,似笑非笑,淡淡吐出兩個字來。
“不送。”
桑酒:“……”
宗遇坐上車時,禁不住側頭看向窗外。
那人看桑酒的眼神很複雜,他也說不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並不像是個哥哥看妹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