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溫季瓷會過來,桑酒暗自鬆了一口氣,她把前段時間就準備好的禮物遞給樓月。
“給你的生日禮物。”
桑酒送的是一條專門定製的項鏈,樓月當場就戴上了。
等到溫季瓷到的時候,隻餘下了蔣少遊身邊的一個空位,桑酒和他隔出了好長一段距離。溫季瓷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他的視線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桑酒的身上。
桑酒想偷偷看溫季瓷幾眼,無奈她此時的位置離溫季瓷實在太遠,她隻敢偷看了一次,就乖乖地移開了眼睛。
生日宴上自然避免不了一個項目,就是在主人公的臉上塗奶油。
遊戲一開始,樓月就滿屋子地到處跑。一時間,嬉笑聲尖叫聲混進了音樂聲中。
沒人敢把蛋糕抹到溫季瓷臉上,桑酒大著膽子過去,手上沾著奶油抹到了溫季瓷的下巴。
溫季瓷不躲不讓,百般縱容,任由桑酒這麼做著。
溫柔又傲慢,一睹難忘。
從昨天到現在,桑酒好不容易能夠和溫季瓷說上話,旁邊的人都走空了,她索性坐在了溫季瓷的旁邊。
桑酒叉起一小塊蛋糕,遞到溫季瓷嘴邊。
“要吃嗎?”
溫季瓷皺了皺眉,臉上明顯的不情願,顯然是對這甜膩的味道不感興趣。
“不吃就……”算了。
桑酒也沒想讓溫季瓷吃,剛想到把手縮回,溫季瓷驀地低頭。
下一秒,溫季瓷含上了桑酒仍舊帶著奶油的指尖,學著那時桑酒在車裡對他做的那般,牙齒在上麵磨了幾下。
一邊這麼做著,溫季瓷的視線始終落在桑酒的身上。
眼底有暗光,似纏綿,又似挑釁。
桑酒瞳孔猛地一縮,仿佛此時整個世界都瞬間虛化,周身的一切變成了混沌虛幻的線條。
聲音遠去。
人影消散。
寂靜降臨。
溫季瓷坐在光影的正中央,他讓桑酒的視線迫不得已落在他的身上,他的唇邊,他停留在桑酒指尖的牙印上。
唇角溢出的輕笑聲,在桑酒靜止時,又重新讓時間流動了起來。
桑酒腦中轟的一聲,整個人幾乎被炙烤在幾千度的火堆上。
下一秒就能燃燒成灰燼,什麼都不給她剩下。
桑酒立即抽回了手,手上的叉子都拿不穩了,上頭的那塊奶油蛋糕瞬間掉落在她精心挑選好的茶綠色長裙上。
可桑酒根本無暇顧及,她立即環視了一圈,發現大家全都玩瘋了,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沒有看過來。
即便如此,桑酒的心臟還是跳得和外麵轟鳴的音樂聲一般。
桑酒驚嚇過度,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力氣緩緩地從身上流失,她連控訴的話都說不出口。
而溫季瓷卻肆無忌憚地傾了傾身。
溫季瓷拿起桌上乾淨的餐巾紙,垂著眼,幫桑酒把裙子上的奶油擦掉。
姿勢曖昧得令人生疑。
“裙子被哥哥弄臟了,到時候一定多送你幾條,以後桑酒穿一條扔一條。”
實在是溫季瓷的聲音在喧雜的音樂聲中,太過溫柔,每一個字都被他強調得過分清晰。
導致桑酒聽到的時候,下意識往彆的方向去想。
耳朵又是一陣轟鳴,桑酒提了提力氣,勉強推開了溫季瓷的手,再次開口時聲音啞得不像話。
“沒看到旁邊這麼多人嗎?”
“遲早都會知道,當給他們一個提前的心理準備。”
溫季瓷沒再強求幫桑酒把汙漬擦掉,他挪開了些許距離,原本稀薄的空氣仿佛又能供人呼吸了。
這次,桑酒意外地沒有反駁,她聽到這話最開始的反應就是否認,下一秒她又隨即想到了些什麼,閉上了嘴。
她總覺得如果她說出否定的話,好像她是在說謊。
桑酒先是往後退了一米,和溫季瓷再隔出些空間,就算他們的朋友之後會知道,那也不是現在。
隨著桑酒的移動,她的裙擺也跟著擺動,暖黃的燈光映襯下,仿佛溫暖的陽光破開連綿陰霾,遍地儘是昂揚的靜謐春色。
“裙子很漂亮。”
溫季瓷手撐著沙發靠背,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桑酒的身上。
桑酒一怔,微微恍神。
在出門前,桑酒特地換上了這條裙子,就是想給溫季瓷看的。
此時,一經溫季瓷提起,仿佛她暗藏的心事被發現,無法控製的竊喜如細小的藤蔓,勾著她的神經。
桑酒強壓下揚起的唇角,她可不敢再在這個位置逗留太久,難保溫季瓷不會做出什麼讓人驚訝的事情來。
而且這裡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桑酒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剛起身的那一刻,餘光突然瞥見了溫季瓷的唇角,純白的奶油沾到了那裡,細微卻也不容忽視。
可桑酒沒學著剛才溫季瓷的模樣,明目張膽地拿紙去擦,她走過溫季瓷旁邊的時候,忽的停了一瞬。
桑酒突然伸出手,指尖按在溫季瓷的唇邊,輕輕地拭去,殊不知這樣的動作卻更是曖昧親密。
連溫季瓷都是一怔,等桑酒再次提起腳步時,他突然有些覺得桑酒今晚的態度有些不一樣。
似乎之前僅有的抗拒都消失了。
桑酒還沒來得及走回自己的位置上,蔣少遊閃了過來,攔在了桑酒的麵前。
“桑酒,最近是不是有人在追你?”
一聽蔣少遊這話,原本玩瘋了的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
桑酒的八卦可不常見,從他們認識桑酒開始,她的感情經曆就是零,沒見她喜歡過人,接受過誰。
桑酒呼吸一緊,她以為她和溫季瓷的事情就這麼暴露了,
她立即緊張地看向蔣少遊。
“你從哪裡知道的?”
一看桑酒這反應,蔣少遊就知道自己蒙對了,他更是有了好奇心。
“前天你們去的餐廳是我家名下。”
桑酒聽到這裡,才舒了一口氣,蔣少遊肯定是看到彆人給她送了花,才故意試探她。
“所以呢?你很閒?”
蔣少遊看桑酒的態度,立即把桑酒按在了一旁的沙發上:“那我們玩個遊戲唄,反正大家都認識,什麼事不知道。”
桑酒不知道蔣少遊打的什麼主意,直到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測謊儀,放在了桑酒的麵前。
什麼鬼?
桑酒一看到測謊儀,心跳聲就開始不受控製地加快了幾分,總覺得被她掩藏的秘密,能在這個儀器麵前給抖落得一乾二淨。
桑酒平複了一下呼吸,這還怎麼玩?
特彆是溫季瓷就坐在他的旁邊,bug太多她好像過不了這關。
桑酒剛想拒絕,蔣少遊不由分說地把她的手放在了測謊儀上,然後扣上了帶子。
“就玩幾次,手又不會燙傷,而且這機器又做不了準。”
桑酒隻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可能是因為心虛,她的視線不敢往溫季瓷的方向停留半秒。
“就三個問題,不準多。”
桑酒不斷暗示自己,機器能比人心還厲害嗎,隻要她放穩心態,謊話都能被她說成真的。
“問吧。”
話音剛落,溫季瓷的身子就往下傾了傾,仿佛是認真聆聽著桑酒的回答。
再熟悉不過的氣息纏繞了過來,好似離得很近,桑酒頓時渾身僵硬了起來,剛才做出的努力瞬間前功儘棄。
禍不單行,蔣少遊的第一個問題開始了。
“桑酒,有沒有人在追求你?”
桑酒輕咳了一聲:“沒有。”
測謊儀轟隆隆地響著,嗡的一聲,桑酒猛地抽回了手。
桑酒在撒謊。
第二個問題緊接著來了。
“你有喜歡的人嗎?”
桑酒心跳一滯,下意識開口:“沒有。”
機器聲再次響起。
又是一個謊言。
直到現在,桑酒終於開始後悔,自己剛才怎麼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蔣少遊的要求。
第三個問題又是桑酒不想聽到的。
“喜歡追求你的那個人嗎?”
桑酒咬了咬唇,她不用轉頭,就能察覺出溫季瓷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毫不遮掩。
由不得桑酒猶豫,她回答的聲音變輕了些。
“不喜歡。”
惱人的機器聲像是催命符,讓桑酒在多雙眼睛的注釋下,袒露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桑酒再次被電得縮回了手,這下桑酒連頭都不敢抬,她對溫季瓷的反應還毫無準備。
無聲的寂靜,蔣少遊也沒想到自己能問出這麼多**。
靜默之中,溫季瓷驀地伸出手,覆上了剛才桑酒手放著的位置,上麵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你問我,就剛才那三個問題。”
蔣少遊很快回過神,笑了兩聲。
“儀器也做不了準,哪能一直是亮紅燈呢?”
蔣少遊以為溫季瓷是要給桑酒找回麵子,立即開始了剛才的三個問題。
“現在有在追求的人嗎?”
溫季瓷聲線平穩。
“有。”
綠燈亮起,是真話。
比剛才又靜了幾分。
“想和這個人共度一生嗎?”
眾人都等著溫季瓷的答案,目光全落在測謊儀的亮燈處。
隻有溫季瓷注視著桑酒,他仿佛看不見其他,他的視線經過桑酒,頃刻成為了一條無法轉彎的直線。
現場很安靜,隻有桑酒的世界裡鬨哄哄的,在溫季瓷下一句話落下來的時候,瞬間席卷了所有的雜音。
沒有半點猶豫。
“想。”
綠燈亮。
還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