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出了什麼事。
溫季瓷瞳孔一縮,立即反應過來,踩了刹車。
輪胎和地麵迅速摩擦,一道極長的刹車聲響起。
那輛臨時出故障的汽車原本有挽救的餘地,可能是因為車主心態失衡,那輛車完全失控,打了一個旋,堪堪停在了溫季瓷車前。
失控的汽車撞到了溫季瓷的車頭,反衝力讓他的身體往前傾倒,撞向了方向盤。
安全氣囊彈出,把他整個人包圍住。
隨即,從後麵傳來了撞擊聲。
事發突然,跟在後麵那輛車剛發現情況,刹車得晚,所幸來得及,隻是輕磕到了溫季瓷的車尾。
溫季瓷睜著眼,看見車前窗的玻璃因撞擊碎裂。
他有些恍惚,仿佛看到桑酒站在破碎的車窗外麵,還是那麼漂亮,那麼動人,似乎想要跟他說。
她還有好多好多話要告訴他。
溫季瓷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如果昨晚他沒有走得那樣匆忙。是不是就能聽見她想說的那句……
她也喜歡。
-
儘管溫季瓷提前和桑酒報備過,但隻要溫季瓷沒回家,桑酒的心就安不下來。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電視不斷換著台。
桑酒不想回房,因為在這裡可以第一時間等到溫季瓷回來。
手機就放在桑酒的身側,以確保溫季瓷的電話一打來她就能接到。
期盼已久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一下子把桑酒從無聊焦躁的狀態中拉了回來,她立即關掉了電視。
桑酒以為是溫季瓷打來的電話,屏幕上顯示著宋佑的名字,她怔了怔,按下了接聽鍵。
“宋佑?”
溫季瓷出事故後,很快就有人報了警,同時聯係了最近的通話聯係人。
因為公司出了緊急事件,宋佑昨晚剛給溫季瓷打了電話,所以第一個知道溫季瓷出車禍的人是宋佑。
等溫季瓷被推進手術室後,宋佑才開始聯係其他人。
他第一反應就是打給桑酒,待到溫季瓷情況穩定後,他再去聯係溫行知和桑玫。
“溫季瓷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
桑酒耳朵一陣轟鳴,宋佑說的話像是被隔出了一道牆,聲音扭曲變形,艱難入耳。
“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桑酒努力分出心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再次開口時,她的聲音帶上明顯的哭腔。
桑酒很快就快步往門外走,由於失了冷靜,她連腳邊的椅子都沒能看到,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因為慣性,桑酒身子前傾,整個人摔倒了地上,椅子也緊跟著被絆倒了。
手機那頭傳來咣當的重物撞擊聲,宋佑意識到了桑酒情況不對,立即出聲囑咐道。
“你彆著急,我會在這裡守著,你千萬彆自己開車過來。”
宋佑想到現在溫季瓷仍舊在手術中,如果他知道自己擅作主張,把桑酒叫過來,還在路上出了意外,溫季瓷醒來能殺了他。
緊跟著補上一句:“你哥的問題不大,你彆太擔心,如果你受傷,你哥不是會更傷心。”
桑酒才狠狠地摔了一跤,下一秒她立即卻從地上站了起來,明明渾身疼痛,她卻仿佛毫無所覺。
不請自入的陽光,肆意地落滿了客廳,桑酒卻冷得身體發顫。
不知不覺,淚水流了整臉,桑酒毫不顧忌地伸手,隨意抹掉了眼淚,隨即往外跑去。
桑酒原本想開車過去,但她突然想到了宋佑的話。
如果她受傷的話,哥哥會傷心的。
桑酒乖乖地聽從,跑出琴水灣,在外麵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幸好現在不是打車的高峰期,出租車很快就停在了桑酒的麵前。
“仁平醫院,麻煩開快一點。”
桑酒坐在出租車的後麵,她沒帶口罩也沒帶帽子,臉完全暴露在外麵,臉上還帶著淚痕。
司機已經認出了桑酒,看了後視鏡幾眼。
桑酒這才意識到,如果她就這麼走進醫院,記者和狗仔能迅速地堵住她的去路,她想見溫季瓷就難了。
“抱歉,我家人出車禍了。”
司機看桑酒的狀態不太好,安慰了一句:“彆太擔心,我能理解。”
這時,宋佑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他實在害怕桑酒在路上會出事,所以打來確認桑酒的安全。
桑酒立即接起:“怎麼樣?手術結束了?”
宋佑嗯了一聲:“你哥已經出手術室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點。”
聽到宋佑的話,桑酒的心稍稍放鬆了些,但沒有親眼見到之前,她還是無法完全放下心來。
掛了電話後,桑酒透過窗戶看去,醫院就在不遠處,前方的車道卻堵住了,密密麻麻的車子擁擠著,緩慢前行。
對桑酒來說,堵車的一分一秒都讓她萬分煎熬。
“我就在這裡下車。”
桑酒沒耐心繼續往下等,她付了錢後,打開車門下了車。
前後的車輛都堵著,幾乎是紋絲不動,桑酒跑到了人行道上,下車時她帶上了包裡的備用口罩,小跑了起來。
因為是在醫院門口,桑酒驚慌失措的模樣沒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剛到病房外麵的走廊,宋佑正推開門出來,桑酒一路跑著過來,氣都還沒喘勻。
宋佑看到桑酒此時的模樣怔了怔,桑酒眼角泛著紅,臉色難看得要命,好像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你彆急啊,你哥已經脫離危險了。”宋佑拍了拍桑酒的肩,“你先看著你哥,我需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隔著一扇門,溫季瓷就安靜地躺在那裡,桑酒根本聽不進宋佑的話,宋佑一走,她立即推開了門。
病房裡很靜,隻有儀器的聲音滴滴地響著。
靜默的陽光鍍上溫季瓷的眉梢,冷冽弧度的薄唇緊抿著,沒有血色,難得脆弱的一麵。桑酒忽的想到,這段時間她看過溫季瓷太多無助的一麵,而大部分都和她相關。
桑酒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空氣中除了醫院的消毒水味,還有溫季瓷身上的清冷氣息。
她的視野之外儘數消失,隻剩下了病床上的溫季瓷。
之前的桑酒可能會認為,她和溫季瓷之間隔著重重山海,越不過也不敢去想。
如今她才發現,溫季瓷和她都隻需要一個答案,他們即便麵對其他困難,也能無所畏懼。
桑酒到的時候,溫季瓷的麻藥還沒過,她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才緩緩地坐在了床邊。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念,幾乎是桑酒剛坐到了溫季瓷的身邊,溫季瓷就睜開了眼。
麻藥已經過去,傷口處隱隱作痛,溫季瓷隻是微微皺了眉。
“哥哥!”
桑酒驚喜地叫了一聲。
溫季瓷沒想到自己在陷入昏迷前一刻想到的人,竟然能在現在突然出現在他的病房。
就在他觸手可及的位置。
溫季瓷撐起了身子,斜靠在床邊。
和以往相比,溫季瓷此時略顯狼狽,為了趕回來看桑酒,隻睡了幾個小時,手術過後的疼痛讓他臉色蒼白。
桑酒注視著溫季瓷,即便是眼前的他,對她來說,也是最完美的。
桑酒突然伸出手,將溫季瓷的手貼在了她的臉側,依戀又心疼。
她湊上唇,在溫季瓷的手上輕輕一觸。
僅一秒,她便移開了唇。
溫季瓷還從沒有這樣失態過,手指上還殘留的觸感提醒他,他不是處在自己荒誕的夢裡。
“桑酒。”
下一秒,桑酒又再次低下頭,親吻溫季瓷的每一個指尖。
每親一次,她就會念一句。
“喜歡溫季瓷。”
“喜歡哥哥。”
“喜歡你。”
“……”
先是片刻的怔忪,隨即歡喜頃刻將溫季瓷淹沒,他不敢出聲,生怕驚醒不可多得的夢境。
之前是他被囚在四角的天地下,他嘗試著按照製定好的規則生活下去。日複一日,突然有人敲碎了四麵的灰牆。
牆麵轟然倒塌,桑酒站在淩亂又明豔的廢墟之中,笑著朝他走了過來。
桑酒毫無保留地笑了,一切心事都明明白白地坦誠在溫季瓷的麵前,她偏頭看他。
“哥哥,你是啞了嗎,話都不會說了?”
到了這個時候,桑酒才有興致開溫季瓷的玩笑,實在是溫季瓷此刻的模樣太不常見,桑酒忍不住開口逗他。
溫季瓷聲音帶著一絲啞,嗓音溫柔到了極致,像是被烈陽曝曬過的海水,溫暖而不自知。
“笑什麼?”
桑酒攤開了掌心,纖細白皙的手指緊貼著溫季瓷的,手指合攏,大小不一的手瞬間十指相扣。
“以後我就一直跟著哥哥了。”
“哪裡都跟?”
溫季瓷聲音啞得不像話,眼底不見底色,如暮色般一層又一層,漆黑的眼睛裡隻倒映著桑酒的身影。
桑酒突然明白了溫季瓷之前的一切行為,喜歡上一個人,的確想和那人時時刻刻待在一塊。
不顧一切。
桑酒微仰著頭,仿佛溫暖春色中乍現的三月梨花,眉梢含笑,驚豔震撼。
她認真且執拗地盯著溫季瓷,一字一句都沒有絲毫猶豫。
“看見哥哥,今天我也突然想做一回流氓。”
這次輪到溫季瓷僵了身子,他破天荒地連一句話都接不出口。每一處理智都被桑酒輕而易舉地消除。
瞳孔深處猛地一縮,桑酒的身影朝他靠近。
桑酒驀地站起身,傾了大半的身子,由於緊張,她下意識拽住了溫季瓷的衣服,她為數不多的親吻經曆都是從溫季瓷那裡來的。
下一秒,桑酒的唇輕啄,笨拙地學著溫季瓷先前的模樣。
近在咫尺,溫柔相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