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愛真將針放進碗裡,往裡倒了小半碗熱水泡了會消毒,忍著疼,將手上的血泡一個一個挑掉。
伶伶站在院子裡偷偷看著娘在廚房裡一邊挑手上的泡一邊掉眼淚。
周愛真將手裡的血泡挑完,將針放在一邊,伸手擦了擦疼出的眼淚,抬手間見伶伶正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站在院子裡的樹後偷偷的望著她。
她擦眼淚的手一頓,看著她那亂糟糟的頭發,朝她招了招手。
伶伶見娘朝自己招手,抱著樹的手一緊,想跑回屋,但想到娘中午給和哥哥夾菜,還有這些天娘每天都給他們飯吃,一點點鬆開抱著樹的手,走向廚房。
周愛真看著眼前頭發淩亂,怯生生看著自己的伶伶,嗓子有些酸澀,清了清嗓子,柔聲道:”餓不餓。”
伶伶看著娘,小手緊緊捏住衣角,點了點頭。
“你去袋子裡拿一個紅薯洗乾淨。”周愛真伸手指了指她身後的裝紅薯的袋子。
她的手剛挑了水泡,還不能碰水,趁著伶伶洗紅薯的空隙,她將昨天洗乾淨的布將手掌包好。
伶伶按照娘說的拿了了紅薯洗乾淨遞給娘。
周愛真接過伶伶遞來的紅薯,拿過一邊的刀將紅薯皮削乾淨遞到她麵前:“吃完不夠再給你削。”
伶伶看了眼紅薯,抬頭去看娘,沒有伸手去拿。
“吃吧。”周愛真將紅薯塞到她手裡。
伶伶伸手去接紅薯,手剛碰到紅薯,整個人就被娘從後抱進了懷裡,身子開始發抖。
周愛真見她僵著身子不敢動,輕聲道:“我給你梳梳頭,你吃你的紅薯。”
她說完用兩腿交叉,讓伶伶坐在她交叉在一起的腳上,伸手將伶伶的發繩從頭上解下來。
解開的發繩已經黑的看不太清原本的顏色,周愛真將它放在一邊,用手去梳伶伶的頭發。
她頭上的頭發有不少已經打結,需要需要一點一點理開。
周愛真低頭道:“梳疼了要說。”
伶伶握著手裡的紅薯,不敢動。
周愛真見伶伶不說話,沒再開口,伸手一點一點的去解打結的頭發,打結的頭發解開後又給她綁了個高馬尾。
“好了,讓我看看。”周愛真說完,將懷裡的伶伶轉了個身麵朝著她。
沒有了那頭亂糟糟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伶伶整個人看起來乾淨清爽了許多。
“真好看。”周愛真忍不住誇了聲。
伶伶聽見娘誇自己,愣愣的看著娘。
周愛真見伶伶傻傻的站著不動,伸手揉了揉她頭,笑道:“去喊哥哥來洗紅薯吃,今晚不煮飯了。”
今天累了一天,她沒有力氣再燒晚飯。
伶伶握著手裡的紅薯看著娘,轉身朝外跑。
“慢點。”她喊完就見人跑的更快了。
晚上洗好澡周愛真,彎腰去拉床底的櫃子,想將原主放在床底箱子裡的布料拿出來,讓霞嬸帶給李母,讓她給孩子做兩身衣服。
兩個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經洗的發白,該給他們做身新衣服了。
她試了幾次沒夠著,扶著腰起身去廚房從櫃子裡將擀麵杖抽了出來。
周愛真用擀麵杖將箱子夠了出來,打開櫃子將布料拿了出來,合上箱子推了進去,
她拿著布料起身,餘光看見地上有張紙,低頭一看,上麵的寫著男主軍區的地址。
應該是剛拿布料不小心將這張紙帶了出來,她看了眼已經推到床底的箱子,彎腰將紙起來放在一邊的梳妝鏡上,去屋外將布料洗趕緊晾好才回屋躺下。
半夜周愛真睡的迷迷糊糊間聽見門在響,猛的驚醒,借著月光看向關上的門,門後的門栓正在動。
有人在撬門。
周愛真嚇的手發軟,慌忙的看向床腳,她記得晚上她把擀麵杖她好像放在床腳邊沒有拿回廚房。
擀麵杖正靠在牆角,周愛真伸手將擀麵杖握在手裡,深吸了幾口氣,穩住害怕的情緒,她拿著擀麵杖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後。
門上的門栓正一點點的朝一邊移,最後一點被移開,門被輕輕的打開,周愛真握緊手裡的擀麵杖,屏住呼吸,等著人進來。
幾秒後,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周愛真等人進來的瞬間,握緊手裡的擀麵杖用儘全力朝人打去。
一身慘叫在屋裡響起。
周愛真一擊即中,人被打的撲到在地,周愛真握著擀麵杖趁人沒反應過來又上前補了幾棍。
孫世海捂著流血的頭,求饒:“愛真,彆打,是我。”
周愛真一聽是孫世海的聲音,低頭一看真是的他,又揮著擀麵杖補了幾下,衝出門外。
“快來人啊,有小偷。”她扯著嗓子大聲的朝著兩邊喊。
原主家和隔壁共用一個牆,平時有什麼動靜,旁邊的都聽的見。
她剛喊完就聽見隔壁的狗叫了起來,緊接著隔壁院子的燈亮了。
大安聽見聲音將伶伶塞進床底,讓她彆出來。
他從屋裡跑出來,見娘屋裡有人,一邊的娘手裡握著棍,他一見往上衝。
周愛真見大安要往屋裡衝,趕緊伸手拉住,急忙道:“去隔壁喊王爺爺。”
大安看了眼娘,立即轉身往外跑,邊跑邊喊:“有小偷,有小偷。”
孫世海見動靜鬨大了,想上前去抓周愛真,還沒走進,就見她像瘋了一樣朝揮自己棍子,一時間近不了身。
他看了隔壁院子的燈亮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女人惡狠狠道:“你給我等著。”說完快步朝外跑。
周愛真見人跑了,整個人脫虛的靠在門上,緊緊握著手裡的擀麵杖。
王清和孩子爹一進門就見愛真靠在門上,像是隨時要倒在地上,趕緊上前將人扶了起來:“愛真,沒事吧。”
周愛真想向她搖頭說沒事,但是整個人都在抖,說不出話。
王清見愛真嚇的不輕,趕緊將人扶進屋裡。
“不怕,不怕,沒事了。”王清見愛真一直在抖,陪著她坐在床邊說話。
王莽在屋子和院子裡看一圈沒有看見人,小偷怕是跑了,問著的坐在床上的李愛真:“看清人長什麼樣了嗎?”
周愛真想到孫世海捂著頭逃跑的背影,搖了搖頭:“沒看清人長什麼樣,隻知道是個男的,挨了我幾棍子就跑了。”
原主和孫世海兩人雖然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兩人之間有些曖昧,這事抖了出來她解釋不清楚。
這個年代要是被人敗壞了名聲,她和孩子以及李母一家都不好過。
王清一聽愛真還拿棍子打人,看了眼她的肚子,一陣後怕,這要是傷到孩子了可咋辦。
“以後可不能這樣了,要是遇見了要先喊人。”
周愛真沒接話,當時的情況她不反擊,孫世海要是對她有什麼歹念,一想到後麵的場景,她控製不住的抖起來。
王清見愛真又開始發抖,伸手將人摟進懷裡:“沒事了。”
周愛真完全緩過來時,窗外已經開始泛白,王奶奶陪了她大半夜。
“王奶奶,耽誤了你這麼久。”
王清見愛真道謝,擺了擺手:“謝啥,鄰裡鄰居的。”說完接著道:“你今天在家歇著,我去隊裡跟老徐說聲。”
愛真這經過昨晚這一嚇,今天再去上工,怕是受不住。
周愛真點頭答應:“謝謝王奶奶。”
兩人又說了會,王清才回去。
周愛真回屋看見地上的那攤血,想到孫世海臨走前說的那句話,他應該還會再來,撐著桌腳的手一緊,就在她想著該怎麼辦時,餘光掃到梳妝台上的白紙,目光一頓。
軍區。
她可以去孩子爹所在的軍區。
原主之前不願意去軍區,大部分原因是男主所在的軍區家屬區剛建,裡麵穿的用的什麼都缺,連吃的水要去河裡挑,出基地坐車也要大半天。
但對她來說,要是去了軍區,她不用擔心孫世海找過來,也不用擔心原主以前做的那些事,哪天突然會有人來找她麻煩,更不用每天去她上工。
她要是沒記錯,現在正是男主事業的上升期,他經常需要出任務,很少時間在家,她帶著孩子去,也不用擔心和男主相處,就是換個清淨的地方。
她越想越覺得去軍區是個好的選擇。
周愛真對著一邊的大安招了招手:“大安,你去霞奶奶家讓她帶口信給外婆,說我有急事跟他們商量,讓小舅舅來趟。”
大安見娘的臉色慘白,看了她好幾眼才點頭去傳話。
大安走後,周愛真立即起身,將床底的箱子拉出來,開始收拾東西。
大安跟霞奶奶說完,一回家就見娘在屋裡把東西全部都翻了出來。
周愛真見大安回來,立即朝他開口:“大安,你把你和妹妹的衣服全部找出來。過幾天我們去找你爹。”
大安一聽,娘要帶他們去找爹,愣在原地。
周愛真見大安傻站在原地,知道他這是高興傻了,朝他笑了笑:“快去。”
這次大安一聽,立即轉身朝屋裡跑,他可以去見爹爹了。
周愛真看著大安渾身上下都透露著開心的氣息,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李成趕到二姐家,太陽已經下山,一進門就見院子裡的晾衣杆上曬了不少衣服和被子。
“來了。”周愛真見李成站在門口,讓他把門關上。
李成走上前繞著二姐轉了一圈,見二姐沒事,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怎麼了?”周愛真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我來的時候聽說家裡昨晚進賊了。”李成將路上聽到的都說了出來。
周愛真見他提到昨晚的事,心裡還有些後怕,岔開話題,開口道:“我打算帶著孩子去陸澤那隨軍,明天你替我去縣裡給他拍個電報。”
寫信要好幾天,她不想浪費時間。
李成一聽二姐要去隨軍,吃驚看著她:“二姐,你說的是真的?”
之前大姐和娘勸了二姐很久,讓她跟姐夫隨軍,二姐怎麼也不同意。
他剛要接著問就見二姐轉身回屋,遞給他一張紙。
周愛真:“這上麵是電報要發內容,明天去縣裡就按照這個發。”
李成看著信上的這一溜串的字,這拍出去該多少錢。
周愛真見李成看著信一臉肉疼,伸手將紙塞到他手裡:“就按照這個發,彆心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