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費利克斯來說可是個意外之喜, 雖然他本來也是知道了這個消息, 正打算說服國王給自己行個方便的。
到底是外來口人,以俘虜或者奴隸的身份買進來無所謂, 接受大量移民又是另一回事兒,而且這些流民目前聚集在西邊的國境上, 那兒還是其他貴族的領地,他想去收人,怎麼都得先得到國王的準許才好行動。
現在他還沒提,國王自己先開了口, 這樣反而更好,費利克斯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從王宮出來,費利克斯回到住所,就安排人帶著國王的手諭去邊境招人, 因為早有此打算,他這次帶來的人馬充足,一部分就是為此而準備的,所以調動起來很方便。
派出招人的隊伍後,費利克斯找來了金斯利。
前段時間就被派到王都的金斯利一直在跟進綁架魏薇的雇傭兵, 他帶著一隊人馬從那所偏僻的修道院裡偷偷帶走了三個雇傭兵,有翁貝托主教的人從中接應, 修道院中的其他人甚至沒發現他們的行動,等他們注意到時也已經晚了。
當然抓人離開並不是唯一的行動, 金斯利還留了人監視著修道院, 想要看看能不能發現誰在和他們聯絡。
而修道院中對於突然消失的三個人卻沒有太大的反應, 或許一開始是騷動了一段時間,但很快就在院子的乾涉下恢複平靜,這並不怎麼令人意外,最開始沒有他的同意,三個雇傭兵也不可能躲在修道院裡。
之後監視的士兵並沒有發現修道院院長有對外送過信或者外出,但他們還是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雖然沒有外出,但他和來送柴火的樵夫有過短暫的接觸,這對被要求不放過任何一點可能的監視者來說是值得注意的一點。
不過可惜的是,他們跟蹤那名樵夫,甚至把人抓回來審問,結果卻不太理想,樵夫並不知道任何內情,他原本就會定期給修道院送柴火,最近幾個月有人花錢讓他在去修道院的時候注意院長,如果院長一切如常,或者沒有見他的話,他就在自家的窗戶上放幾塊石頭,如果他突然跟他說某句話,他就把石頭拿走,換上一束野花。
而今天院子和他說了那句話,他應該去把石頭換掉了,之後這個工作也可以不用繼續下去了。
審問出這個結果,確定樵夫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後,他們把人放了回去,並讓他配合著在繼續在窗台上放石頭,同時再派人監視那兒,但也許是樵夫害怕的樣子太過明顯,他們在樵夫家周圍蹲了好幾天也沒發現有任何可疑人士出沒,這條線索基本可以確定是斷了。
費利克斯詢問金斯利“那幾個人怎麼樣了”
金斯利佩服地看著自己的主人“有一個差不多瘋了,剩下兩個看起來也不太好,不過都招了,他們之前確實說了謊。”
三個雇傭兵並沒有被關在伯爵宅裡,而是在城外屬於艾倫的那棟房子,費利克斯抵達王都的第一天就讓人布置出了一間小黑屋,然後要求他們必須把人關在裡麵一天一夜,不到時間不許把人放出來,在這時間裡也不許有人和他們說話。
金斯利照做了,然後他們收獲了三個距離崩潰不遠的半瘋子。
三個本來在嚴刑逼供下都沒有說實話的雇傭兵被從小黑屋裡放出來後就立刻招供了,那急切的樣子,仿佛說的晚一點就又會被關回去一樣。
這效果實在是好的嚇人,要知道原本三個雇傭兵可都是硬茬子,即使被嚴刑逼供,也沒有供出真正的雇主,如今不過是被關了一天,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和突然瘋了一樣。
和其他好奇而自己作死的騎士一樣,金斯利也自己偷偷進去嘗試了一下,然後半小時都不到,他就默默出來了。
那種被黑暗包圍,什麼也看不到,除了自己仿佛整個世界都不在了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這次他們說出的人是克利夫特男爵。”金斯利道“三個人都是這麼說的。”
克利夫特,國王的掌璽大臣。
費利克斯敲著桌子,發出有節奏的扣扣聲,他在腦子裡回想著這個人的資料。
作為掌璽大臣,克利夫特男爵的家族並不算顯耀,但他本人非常受到國王的器重,不然也坐不上這個位置,而掌璽大臣這個職務在現在是負責保管國璽和幫助國王起草、頒發各種文件的,本身的權利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膽子大點的話,甚至能夠偽造國王的命令,所以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定然是國王的心腹。
如果真的是他,那麼事情就有點麻煩了,費利克斯可不確定國王會站在自己這邊,畢竟魏薇本身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國王在知道始作俑者是誰後,很可能隻會要求克利夫特男爵對他們道歉,而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懲罰。
尤其事情也過去大半年了,國王也不會記得事情剛剛發生時,他擔心過自身的安危。
良久,費利克斯才開口問道“你覺得這次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金斯利肯定的點了點頭“我想是的,他們了一些其他的證據,我已經派人去拿了。”
這次的供詞可比之前真實的多,三個雇傭兵還招供了他們和克利夫特男爵家的管家接頭的過程,以及一些掌握對方信息的證據,畢竟是雇傭兵,他們隻是終於傭金,之所以一直沒招供是因為僅有的職業道德,而留下的證據也是擔心雇主突然反悔把他們推出去當替罪羔羊而已,就像被他們殺了的那兩個“同伴”一樣。
那些證據很快被送到了費利克斯的麵前,是一套女式的衣服和一封燒了一半的信。
衣服上有克利夫特家的家徽,繡在不起眼的衣領內側,這是之前他們實施綁架時用於偽裝的那件貴族女士的衣服,應該是克利夫特家族中某個女士的舊衣服,會選擇這套大概是因為如果買新衣服容易被調查出來,舊衣服則沒有那樣的顧慮,隻需要事後銷毀就行了,卻不想被雇傭兵們留下來當做證據了。
至於信件則是對方讓他們躲去修道院時,那位男爵寫個修道院院長的信件,也隻有他的親筆信才能讓院長同意他們躲在修道院中,本來這封信同意要在院長看過以後銷毀的,隻是三個雇傭兵在燒毀的過程中引開了院長的注意力,截留了剩下的一半沒燒完的後半張,上麵不僅有克利夫特男爵的親筆簽名,還蓋著家族徽章,內容也隱約可以看到是要求院長幫他藏人的,可以說是再直接不過的證據。
費利克斯輕輕揚了揚那張被燒了一半的羊皮紙,有些費解對方的舉動“既然都已經處理掉兩個人了,為什麼不把剩下三個也處理了語氣費心思把他們藏起來,直接解決了不是更好嗎”
金斯利“那三個人之前倒是回答過這個問題。”他當時同意也很好奇這點,所以就問了。
“克利夫特男爵原本是打算處理掉他們的,隻是在解決了前兩個人時被發現了,他們以手上留著證據並且還是由第三方幫忙保存這點威脅克利夫特男爵,對方才不敢動手的。”
雇傭兵也不是好惹的,他們過的是刀頭舔血的生活,用命賺錢,稍有不慎就會把自己賠進去,這三個雇傭兵在行業內也是有些名氣的,認識的人也多,找個人幫忙保存證據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大概對方也怕這事暴露以後直接和費利克斯對上,才沒有貿然行動。
結果雇傭兵確實是留了證據,卻不是留給其他人,而是自己找了安全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現在也落到費利克斯手裡了。
有了這些,加上三個雇傭兵的供詞,已經可以確定他們這次是找到幕後黑手了。
知道了真凶是誰,這後麵的事情就好棒了。
費利克斯沒有去找國王裁斷,他知道找了也沒用,最多也就是一個口頭道歉再加上一筆賠償而已,但這並不是費利克斯想要的結果。
他暫時也不準備要克利夫特男爵的命,隻想把這個家族從現在的地位打落下去,然後再慢慢收拾。
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讓國王對克利夫特男爵失去信任。
掌璽大臣這個位置可以很微妙的,如果克利夫特男爵有過背著國王以權謀私的事跡,那麼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一次,也足以動搖國王對他的信任,因為再沒有比這個位置更容易偽造國王命令的了。
費利克斯曾經調查過三個幕後嫌疑人,當時可就已經知道這位男爵並不老實,不然憑他一個男爵,他們家的香料生意也不可能做那麼大,幾乎占據了王都一半的市場。
如果他曾經偽造過國王的命令,以及和教會的人有關聯的事情暴露了,以國王對教會的厭惡,恐怕克利夫特的職務就要不保了。
最重要的是,費利克斯在還是騎士的時候,曾經偶然發現克利夫特男爵私下裡和某位王室成員走的很近,而對方是除開兩位王子外的第三順位繼承人,要說這裡麵沒點什麼,他可不太相信。
之前不知道到底誰是綁架魏薇的人,費利克斯在沒確定這事之前也不會冒然插手王室的事情,如今的話,倒是可以把這件事稍微透露出去一點,當然,不是他本人去做。
掌璽大臣的位置雖然現在還隻像是國王的私人管家一樣,但對很多權勢不大的貴族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