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聽到他們的喊話,被點來辦這事的騎士就往地上呸了一口。
“一群孬種。”
他的騎士侍從也跟著符合:“就是,這事和鎮長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在這兒鬨,不就是怕伯爵大人發火嗎?真要有那個膽子去城堡鬨,我還得佩服他們一聲。”
丁格爾的鎮長也是可憐,明明和他沒什麼關係,就因為伯爵大人說第一批考試合格者要在丁格爾進行試點工作,這些人就找到他頭上了,完全是欺軟怕硬。
一行騎兵非常顯眼,幾乎是他們剛剛抵達就有人發現了,那些本來就是看熱鬨的人一看不對,立刻遠離了那群示威者,但看熱鬨的心還是讓他們留了下來沒有離開。
而中間鬨著正起勁的人正好背對著騎兵,所以沒人發現他們,倒是躲在家中不敢出門的鎮長遠遠看到了,正站在二樓的窗戶熱切的看著騎士和他身後的親兵。
領頭的騎士勒住韁繩,披掛整齊的戰馬放慢了腳步,他傲慢地打量著那些人,卻沒有開口,隻想看看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注意到自己這些人。
他身後的一群騎兵保持著安靜,明明是幾十人的大隊伍,又是騎在馬上,卻沒有多少聲音發出。
一股肅殺的寂靜從他們的身上散發出來,那些圍觀的群眾大氣都不敢傳一下,氣氛越發凝固。
漸漸的,鬨事的人群終於感覺到身後的異樣,他們一個個回頭看去,就看到了身後全副武裝的騎兵隊伍。
領頭的騎士穿著亮銀的鎧甲,頭盔下拉,隻露出一雙冷銳的眼睛,冷冰冰的盯著他們,在他的身後同樣穿著盔甲的騎兵們手裡拿著弓箭,半搭在弓上的箭頭上泛著冷光,有意無意的對著他們。
和那雙眼睛對視上,本來還在大聲喊鬨的人頓時安靜如雞,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越來越多人變得沉默,襯托著人群之中帶頭鬨事的幾個人像是一場鬨劇中的醜角,他們的喊話也變得滑稽無力。
很快,這些人也注意到了周圍氣氛的變化,他們閉上嘴,終於看到了身後那群騎兵。
騎士駕著馬慢慢穿過人群,所過之處,所有人都自動讓開路。
他停在了鎮長家的大門口,從馬上俯視著這一群人,目光定格在最前麵的幾人,掀開頭盔的麵罩,露出一張還算英俊的臉:“怎麼不鬨了,繼續啊。”
參加過第二次筆試的人都認出了他,騎士金斯利,這次麵試的麵試官之一。
見沒人開口,金斯利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伯爵大人聽說你們在這裡鬨事,就把我派來了,其實我很好奇,既然你們對這個結果不滿意,為什麼不直接找伯爵大人說呢?在這裡為難鎮長做什麼?他和這事有關係嗎?”
鎮長在看到金斯利的騎兵後就從樓上跑了下來,打開門長到金斯利的身邊。
之前可嚇壞他了,如今做主的人一來,他立刻有了底氣,接著騎士的話道:“騎士大人說的對,伯爵大人舉行的考試你們有意見就去城堡,在我家鬨什麼?難道我還能做主嗎?”
帶頭鬨事的人自然知道和他沒關係,但他們也不敢去城堡鬨,於是這會兒就梗著脖子道:“怎麼沒關係了,那些人以後不都要在你手下工作嗎?”
鎮長恨恨道:“什麼在我手下工作,我先前就說了,他們以後確實是在丁格爾工作不錯,但根本不歸我管,你們偏不聽,還非要鬨。”
其他人不說話了,他們其實是知道的,但就是故意當沒聽見,現在騎兵隊伍一到,沒人再敢胡攪蠻纏。
金斯利:“所以,你們真的對這次的考試結果不滿意?”
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不敢說話了,他們很怕自己說了不滿意,就被這群騎兵抓走了,他們看起來實在來者不善。
但也有人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就聽著一群人裡突然傳出一個聲音:“我們當然不滿意,明明我們考試的成績更好,為什麼最後卻落選了。”
金斯利掃了一眼出聲的方向,但對方說完以後就剁了起來,他沒發現到底是誰開的口。
之前看熱鬨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不少圍觀者在聽了他們鬨事的經過後,其實也是不太能接受這個結果的,畢竟名單他們都看過,最終錄取者中一部分人的第一場考試成績真的很不理想,而之前說最終成績是看兩場考試的綜合得分,偏偏第二場筆試的分數並沒有公布,直接就隻出了個錄取名單。
金斯利也是當時麵試的麵試官,雖然他基本上就是被拉去充數的,但很多人為什麼落選,他還是知道的。
“這個問題你們心裡沒數嗎?”金斯利環視一圈,提高聲音道:“伯爵大人選的是能做事的人,是可以和平民溝通,不會引來麻煩的人,一群開口加稅,閉口平民命賤的人能做這個工作?你們想擺貴族的譜,也要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個身份。”
金斯利本人的目標就是能夠成為貴族階級,貴族的特權是他所向往的,但騎士的行為準則還是約束著他,讓他不會把平民看成奴隸,所以對於這些不是貴族卻比真正的貴族還傲慢自大的考生,他非常的不喜歡。
尤其他們的伯爵大人明顯也不喜歡他們,他們這些手下人自然是要以伯爵的喜好為行為準則的。
如果說之前還要不知道情況的圍觀者被鬨事者的話煽動,覺得這次的成績恐怕真的是有什麼內幕存在,那麼現在金斯利的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立刻改變了原本的態度,對著這群鬨事者怒目而視。
聽聽他說的什麼?這些人竟然說要加稅?
上帝,他們怎麼這麼惡毒?!!!
要說非貴族們最不想聽到的話是什麼,加稅絕對是第一位的。
他們才過了幾天好日子,甚至前不久伯爵大人還給他們免除了一部分人頭稅,現在這些人竟然想要加稅?他們安的什麼心?
如果伯爵大人真的被說動了,他們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一想到這些人想讓伯爵加稅,從他們的糧倉裡拿住屬於他們的糧食,他們就恨不得撲上去咬死這些人!
不僅是普通的領民,連外來者們的臉色都變得不好看了,自由民在薩丁森打工也需要付一些稅,而商人們更是在意稅收的變動,誰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慫恿伯爵大人增加商業稅的?
發現周圍人的神情都變了,鬨事的人也開始慌了。
“你胡說,我們才沒有慫恿伯爵加稅,是他這麼問我們的!”
“是的,伯爵大人問你們,如果他要加稅你們會怎麼做。”金斯利淡淡道:“然後你們全都同意了加稅,所以落選了,而被錄取的那些人,你們要是有提前去詢問過他們,就會發現他們之所以被錄取,是因為他們無一例外當著伯爵的麵,勸他不要隨意加稅。”
“這才是伯爵大人想要的答案,而你們顯然並不沒有讓他滿意。”
金斯利的話說的明明白白,也在所有人的麵前把費利克斯的姿態再次拉高,讓大家都知道,這是一位為領民著想的好領主。
“如果你們還不滿意,不如就和我回城堡,當著伯爵大人的麵說清楚吧。”
這話放出來,本來帶頭鬨事的人也不敢再鬨了,他們很清楚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那些被慫恿一起鬨事的人在看到騎兵到時就已經小心翼翼的離開了鬨事的人群,之後金斯利的話更是改變了所有人的態度,他們由被同情者變成了大家痛恨的目標,哪怕之後金斯利並沒有讓騎兵抓走他們,他們也在薩丁森待不下去了,旅館不願意繼續接待他們,商人也不想和他們做生意,甚至走在路上,都有不知道從哪兒扔出來的石頭險些砸中他們。
麵對所有人的仇視,這些人很快待不下去了,他們收拾好行李,灰溜溜的離開了薩丁森,以後大概也沒機會再來了。
而隨著他們的離開,薩丁森再次恢複了平靜。
十一月的薩丁森已經變冷了,人們換上了厚重的冬裝,編織的羊毛衣羊毛褲再次成了熱門的商品,商人們並沒有因為冬季到來就離開這裡,相反,因為薩丁森再次開始熬煮甜菜糖,大量的糖塊引來了更多的購買者,而受到薩丁森的影響,今年的普林西亞的碼頭也沒有在冬季停運,往來的船隊依舊絡繹不絕,甚至因為陸路積雪而越發熱鬨。
今年他們沒有在冬季前往王都,但送給王後的生日禮物還是順著船隻送到了王都,這次的禮物和前次差不多,隻是香水多了一款新的混合香型,口紅也多了幾種新顏色,另外護膚品也換成了新研製的美白抗皺款,都是魏薇準備在明年推出的新款,送給王後讓她打一波廣告。
不得不說,雖然她也知道王後對自己不太友好,但確實沒有比她更合適的活招牌了。
而在送完禮物之後,薩丁森郡上下又有事情要忙了。
因為城堡要開始收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