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山林好似綿延無儘,瓢潑的大雨也不見停歇,初秋天漸冷,晨風帶著一股刺骨的涼,蟲鳴鳥叫皆被寒意給凍住,隻剩下蕭蕭落雨聲。
在前麵審視了一圈的書硯回來,伸手在火堆前烤了烤,“世子,前方林地情況不知,唯恐再次出現山崩,接小姐回府也不急這一時半刻,不如咱們繞道走個安全點的路?”
時喻知道山崩還沒有結束,劇情裡原主跌下懸崖以後書硯帶著其他的侍衛在周圍尋了兩天,接連不斷的大雨將本就鬆軟的土地浸潤的越發疏散,滾滾的落石裹挾著洪流將他們所有人全部都給掩埋。
原主死亡的真相也隨之被淹沒。
還是當地的官員上書朝廷以後,信王府的人才知道他們的世子屍骨無存。
麵對這種不可抗力的自然災害,時喻當然是選擇避開,“嗯,繞路吧。”
一行人整頓行囊重新上路,從遠雙手雙腳皆被繩子捆了起來,遙遙的墜在後麵,繩子的一頭牢牢的牽在木重的手中。
“世子爺,您看那是不是書棋哥哥?”在他們即將快要走出這片山林的時候,書硯指著山腳下為首的一人開口。
時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看見了一個記憶當中熟悉的人影。
書棋是原主宋時喻身邊一得力下屬,平常書硯都是留在府內做事,書棋才是時時刻刻跟在原主身邊的那個人。
但因為此次信王染了風寒一病不起,事關皇家血脈,關係重大,原主不得不親自走一趟,為了王府的安危,便把書棋留在了府邸。
可如今本該在信王府坐鎮的人卻忽然出現在了這千裡開外的地方……
時喻眯眼,快步朝前走去,“出了何事?”
“世子!”書棋滿臉驚訝,似是有些意外會在這裡遇到時喻,但語氣中的欣喜還是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是……是二小姐讓小的來尋世子的。”
他示意手下的人將傘撐在時喻的頭頂,又給他換上了新帶來的蓑衣,這才細細地解釋道,“在您走後第二天,二小姐便十分慌張地來找了小的,說夢到這裡會發生山崩。”
“您……”書棋停頓了一下,似是在整理語言,“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二小姐以死相逼讓小人來尋世子,還說勢必要讓世子繞路而行。”
“嗯,”時喻從書棋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了馬,“那便繞路吧。”
“真的發生山崩了,世子爺還摔下了懸崖……”見時喻遠去,書硯湊到書棋身邊繪聲繪色的描繪著這一夜的驚險。
雨幕自雲霧間落下,滴滴墜落在蓑衣之上,時喻饒有所思的看著前方。
二小姐,宋芊羽……
她以死相逼催促著書棋前來,是想要把原主從山崩之中救回來吧。
可惜……
真正造成原主死亡的並不是山崩,那個她期待著的大哥,終究還是回不來了。
原主的記憶中,宋芊羽是一個溫柔如水一般的女孩。
信王隻重視原主這個嫡長子,葉音的心裡眼裡也隻有宋瓊林,宋芊羽幾乎是放養著長大的。
也許是嫡親血脈的緣故,宋芊羽自小就喜歡粘著原主,無論原主看書還是習字,她總是喜歡搬個小馬紮坐在旁邊,即使原主神情淡漠常常忽視於她,她也從不覺得委屈。
那個笑起來有兩個好看的酒窩,總是甜甜的追在原主身後叫哥哥的女孩,不應該落得那樣一個下場……
“駕——”
馬鞭高高揚起,時喻雙腿用力夾了下馬腹,迎著翻滾的雨幕,“全速前進!”
——
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一個穿著陳舊,卻並不顯得臟汙的女孩攀在一棵高大的山楂樹上,帶著些許老繭的手抓著那紅彤彤的山楂。
一個看起來年歲比她小一些的男孩兒站在樹的下方,手中高舉著一個破舊的布袋,一邊接著果子,一邊還不忘叮囑女孩,“二姐,你小心一點。”
“知道啦!”女孩衝著樹下露出潔白的牙齒,“彆分心,好好接著。”
邊關苦寒,吃食也少,更彆說賺錢的法子,十月份的山楂最是清甜,摘了來做成糕點,賣來的銀錢足夠他們一家好幾個月的嚼用,可不得細心一些。
男孩調皮的眨了眨眼,“放心,該小心的是你自己。”
“趙大丫——彆摘山楂了,快下來,有貴人來了你家,你娘喊你回去呢!”同村的一個姑娘站在不遠處的土路上,遙遙的對著山楂樹呐喊。
是的,趙大丫,未被認回去的宋芊嵐有著一個十分樸素的名字。
冷不丁響起的聲響嚇了宋芊嵐一跳,一個手軟直接栽了下來。
山楂樹不是很高,因為下雨的緣故地麵也比較鬆軟,但宋芊嵐卻還是摔的哪哪都疼,手臂被凸起的枝條劃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王招娣!要死啊你!”狼崽子一樣的狗蛋狠狠瞪了她一眼,懷裡的山楂也顧不得了,急忙衝過去扶起了自己的姐姐,看見她手臂上刺目的血色,半大的少年眼裡閃爍著淚花,“姐,你痛不痛?”
宋芊嵐疼的臉都白了,但為了安撫弟弟卻還是搖了搖頭,“沒事,不疼。”
“怎麼可能不疼,流這麼多血……”狗蛋再次狠狠地瞪了罪魁禍首一眼,“你不能好好說話嗎?我姐手上要是留了疤,我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