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蘇睿瞳孔猛然間放大,胸膛劇烈的起伏了一下,隨即,便徹底地歸於了平靜,他死死的瞪大了雙眼,眼眸當中滿含著濃烈的不甘和憤恨,隻不過啊,再多的怨恨也好,不舍也罷,終究是沒有機會抒發出來了……
到死,他也回不了人間,那片滿是歡聲笑語,沒有任何危險的人類世界,他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他死了。”
眾人圍繞著蘇睿的屍體,過了許久,林然萬般悲涼的說了一句。
他們這一路走來也見過了太多太多的人死在自己的麵前,鮮紅的血色幾乎都模糊了他們的雙眼,可終究那些人對他們來說都隻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已,自己小隊的人,即便是曆經了各種艱難,也完好無損的活了下來。
可是現在……
明明他們已經到達了光明之巔的山腳下,明明隻剩下一步之遙,就可以爬上山頂,徹底地離開這個吃人的遊戲,回到那個溫暖的世界裡去。
可是,因為一個女人,一個早已經背叛了他們的女人,蘇睿被殺死了。
“你怎麼就這麼蠢?”林然蹲在蘇睿的屍體旁邊,臉色格外的難看。
他攥緊拳頭狠狠地用力打在了蘇睿的腦袋旁,胳膊上的肌肉一條一條的鼓起,手背上青筋畢露,甚至因為太過於用力,握緊的拳頭的關節處都滲出了絲絲的血跡。
但林然卻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隻是呆呆地看著蘇睿的屍體。
彆看他平日裡總是脾氣暴躁的罵這個懟那個,但同宿舍裡他和蘇睿的關係卻是最好。
如今,眼睜睜的看著昔日活潑跳騰的同伴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林然的心裡非常的不好受。
他眼睛微微有些泛紅,牙齒咬的唇瓣都幾乎快滲出了血,一字一頓說的無比的艱難,“你怎麼就這麼蠢啊?!!我們說好大學畢業以後一起創業,說好一輩子做好兄弟,但你怎麼能……”
瞪大的雙眸中沁出了一滴淚,林然哽咽的說不下去一個字,他好想把眼前這人拉起來,搖晃著他的腦袋狠狠地罵他一頓。
可他卻又知道,即便他再怎麼罵蘇睿,他也不可能聽得到了。
“怎麼就死了呢?”陸淩峰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臉色微微發白,“那麼多那麼危險的關卡都活著走過了,他卻……死在了這個時候。”
說到這裡,陸淩峰再次哽咽了。
所有人的心裡都很是不好受,即便蘇睿的死是他自己不聽勸,非要和袁吟攪在一起的緣故。
可他終究,是他們出生入死的隊友。
凝重的氛圍在幾個人中間散開,他們麵色沉凝,眼含悲傷,每個人的內心都很是複雜。
時喻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找個地方把他埋了吧,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的屍體就這麼暴露在是個地方。”
斯人已逝,但活著的人還需要繼續活下去。
危險時時刻刻在他們身後追逐,容不得他們停下半分的腳步。
懷著沉痛的心情,眾人找了處風景秀麗的地方,開始用手中的工具挖起了墳包。
而另一邊,袁吟拿到通關鑰匙以後就立馬去找秦虓彙合了。
遠離人群的一處密林裡,秦虓的身體隱藏在夜色當中,深沉的目光像狼一樣注視著周圍,冰冷的眼神當中帶著深深的懷疑和防備。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男人迅速產生躲在一棵大樹後,隨即一把短刀衡在了來人的脖子上,他的聲音危險又冰冷,像是黑夜裡盯上獵物的毒蛇,“你是什麼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袁吟一把扯下了包裹在臉上的麵巾,“是我。”
秦虓鬆了一口氣,這才把短刀拿了回來,“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他之前幾乎是被時喻吊著打,身上的每一個傷口都在不斷的往外滲著血,此時心中憋著的那股氣兒一下子鬆下來以後,秦虓瞬間一個脫力就跌倒在了地上。
袁吟扶著他的肩膀扛起他來到一棵比較平坦的大樹旁,“你先休息一會兒,我看看你的傷口。”
不外乎袁吟與虎謀皮。
畢竟在她看來,秦虓雖然是人狠了一些,可比起時喻那一群人對她卻還是好太多了。
當初在沙漠那個關卡的時候,她被流沙淹沒,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漫天的沙子遮住了她的眼,流動的沙礫不斷的倒灌,宛若海水一般鋪天蓋地的湧來,她的身體也在極速的下墜,就好像是陷入了不知究竟深度在何處的泥潭。
無論她如何的掙紮,卻始終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眼前什麼都看不見,甚至連呼吸都逐漸開始變得困難。
那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讓她的內心極度的恐慌。
她這輩子都從來沒有那麼的害怕過。
然而,就在她以為她要徹底死在流沙當中的時候,突然有一雙十分有力的手臂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腰,拚儘了全力地將她從流沙裡拉了出去。
她因此而獲救,可將她拉出去的那個人胳膊卻脫了臼,甚至是因為太過於用力,手臂上的血管都崩裂了。
而那個人,就是秦虓。
陌生的氣息,陰冷的眉眼,卻讓她在茫茫的大漠中莫名的感到心安。
一路走來的隊友放棄了她,一個曾經和他們結過仇的人卻選擇了救她。
幾年的同學情,深深的暗戀意,卻根本比不上一個並沒有多麼熟悉的外人。
多麼可悲又可笑。
自那以後,他們兩人相依為命,一起闖過了一個又一個關卡,一路上秦虓始終衝在前麵保護著她,秦虓身受重傷,渾身鮮血淋漓,她自己卻隻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傷而已。
如此的情深意重,又怎能是時喻和蘇睿可以比擬?
袁吟的嘴角撇了撇,殺了蘇睿拿到他手裡的通關鑰匙她一點都不後悔,她隻恨自己能力有限,沒有辦法把時喻也給殺了。
秦虓靠坐的地方,已經被滴滴答答的血液染紅了一大片,他稍微一動作,身上傷口處的血液滲得更快,帶著一條猙獰的疤痕的臉色慘白的若白紙一般。
袁吟心裡泛起了絲絲的疼,她抬手探上了秦虓緊皺的眉眼,聲音微微顫抖著問,“是不是很痛啊?”
秦虓搖了搖頭,努力扯起嘴角衝袁吟露出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