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柔軟的聲音像是得到了鼓勵,瞬間拋開了負麵情緒,稍顯雀躍的湊過來問道。
“不是,我隻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該怎麼離開這裡?”中原中也回答道。
即使不能從夢境中醒過來,他也不想繼續待在這個奇怪的長廊裡了。
這座古老的宅邸,從頭到尾都給他一種相當不舒服的感覺。
“……大哥哥,你想從這裡出去嗎?”房間裡的孩子小聲問道。
“是啊。”
“那你等一下哦。”
鐵鏈悉悉索索的響了一陣,然後從鐵門裡伸出了一隻小小的手,停在了中原中也的眼前。
這隻手的膚色蒼白到幾乎病態,手腕和手背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鞭痕和傷疤,還有血珠從新的傷口中泌出,傷痕深淺不一,觸目驚心。
在往後看時,纖細小臂的末端是一圈幾乎嵌進皮膚的鐐銬,後麵鏈接著幾乎有她手腕粗的沉重鐵鏈。
在看到這隻布滿了傷口的手臂時,中原中也的目光似乎被灼傷了一瞬,他的心臟也跟著突突的跳了跳。
握緊了拳頭的小手在他的麵前展開,露出了一塊畫著奇怪字體的符紙。
“大哥哥,你隻要拿到它,就能出去了。”
那個聲音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繼續用軟軟的,溫柔的音調這樣對他說道。
“……”
中原中也卻感覺自己的喉管像是被什麼哽住了,沉默了半天也無法回應這個孩子的話。
即使是在紅葉大姐的拷問室,他也沒在俘虜的身上見到過如此可怕的傷痕。
究竟是怎樣的惡毒的家夥,才能對這樣一個小的孩子做出這種事情?
“怎麼了嗎?”那隻小手又嘗試努力的往他麵前伸了一下,因為鐵鏈卡在了鐵欄杆處無法向前,隻好停了下來,耐心道:“大哥哥,你快點拿著它吧,隻要拿著它,就能出去啦。”
“……”中原中也不忍心看著這隻手在麵前停留太久,便伸手接過了這塊符紙。
指尖觸及到女孩子的掌心時,他發現這個孩子的皮膚冰冷的可怕。
握緊了手中的符紙,望著那隻艱難的縮回去的手,中原中也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這些傷……是誰做的?”
“傷?”那個聲音微微頓了頓,然後帶著笑意回答道:“沒事的,很快就能好的。”
“是誰做的?”中原中也又重複了一遍。
“……”
良久,房間裡的孩子終於開了口。
“……他們都說,小默不是乖孩子。”那個孩子的聲音微微顫抖,忽然加快了語氣,慌亂的解釋道:“可是,小默真的很乖的,從來不會做壞事……”
“他們是誰?”
中原中也握緊了符紙,強忍著怒意問道。
——明知自己身處夢境,他卻還會在夢境中對夢中的人物產生厭惡與同情之意。
中原中也便是這樣的人。
“他們,是本家的大人,還有家主大人……”那個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而後輕輕笑了笑:“大哥哥,你該走啦。”
“嗯?”
“那個……”在中原中也的耳中,那個柔軟甜美的聲音越來越輕,宛如浮雲在空中悠悠搖曳,用近乎卑微的語氣問道:“你還會回來嗎?”
什麼意思?
中原中也微微一怔,還沒待他做出任何回應,下一秒,他就猛地睜開了眼睛。
……這裡是港口黑手黨大樓的寢室。
他從夢中醒過來了。
麵前是一張放大的笑眯眯的欠揍臉。
他的搭檔太宰治,看到他睜開眼睛之後,就朝著他擺出了一副誇張的擔憂的表情:“中也!我看你好像在做噩夢很痛苦的樣子,就叫醒了你,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富有同伴愛呀?上個月你在酒吧幫我付的帳我是不是不用還了?”
這貨喋喋不休了半天,重點其實在最後一句。
“……誰讓你來我房間的,出去。”
中原中也的起床氣很重,毫無溫度的冰藍色眼眸睨視過去,幾乎下一秒就能毫不猶豫的給太宰治丟一個“滾”字。
“呀,彆這麼冷淡呀中也,我們都做了多久的搭檔了……”
中也不耐煩的拎起太宰治的衣領,撲通一聲使用重力將這家夥扔出了他的寢室,而後重重的摔上了門。
“臭蛞蝓你脾氣真大——!”太宰治揉了揉屁股站了起來,一邊嘴上大聲嘟嘟囔囔的對著中也的寢室抱怨出這句話,一邊“噗噗”的憋著笑,順手將手上剩下的半管顏料扔進了垃圾桶。
惡作劇成功√
留在房間裡的中原中也難得沒心情去管聒噪的搭檔,靠著門微微發了會愣,抬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意識到自己仍然對方才的那個奇怪的夢境記憶猶新。
他抬手看了看方才抓著符紙的右手,雖然空無一物,卻敏銳的在指尖發現了些許殘留的紅色血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