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踉蹌著走出薨星殿時,恰巧看到了被殺生丸抱在懷中無聲無息的少女,內心再度遭受二次衝擊。
“她沒事。”殺生丸看了一眼麵前顯得有些無措的少年,難得主動開口解釋道。
夏油傑鬆了口氣。
“隻不過,她會需要一些時間來恢複力量,而後蘇醒。”殺生丸輕撫女孩的額頭,為她輸送靈力。
在聽到“一些時間”之後,夏油傑微微一怔,但覺得可以接受。
但是殺生丸的下一句話,讓他的腦袋響起轟隆一聲。
“與人類不同,對於妖族而言,十年,百年,都隻是一些時間。”殺生丸的聲音淡淡。
潛台詞是,她可能會比對方想象中睡的更久。
夏油傑:“……”
不過,至少小默她沒事,沒有像天內理子一樣,在他的麵前被殺死。
小默她……還活著。
“……是您救了小默嗎?”夏油傑緩了緩自己的心情之後,環顧四周,隻在方才的戰場上看到了一攤血跡和一振太刀,沒有看見五條悟和鶴丸國永的蹤影。
這至少說明……悟他也沒事。
不僅沒事,有可能已經追去了敵人的大本營,本著以牙還牙的原則,追究到底了。
看到麵前的青年,渾身都帶著壓迫性的氣勢和強大的氣場,夏油傑仿佛明白了些什麼。
“……您就是小默的兄長吧。”
殺生丸拾起地麵上已經出現碎裂痕跡的那振鶴丸國永,無言的點頭。
他向來不與人類交流,看在對方是妹妹朋友的份上,才稍稍給了些耐心。
“您能趕來真是太好了。”夏油傑捂住滲血的腹部,縱使自己心情複雜,仍然溫和的對殺生丸笑了笑:“她一直以來都非常的思念你。”
這句話倒是說的很合心意。
殺生丸將鶴丸國永彆在了腰間,回頭望向這個氣質溫和,舉止得體的人類少年,禮貌回複了一句:“這段時間,也感謝你們照顧了她。”
在夏油傑耳中也許這隻是句簡單的感謝句,畢竟隻有妖族本族知道,來自那位殺生丸大人的主動感謝究竟意味著什麼。
“她另外同行的朋友呢?”殺生丸繼續問:“在哪裡?”
儘快解決掉這些事情才能送小默去母親那邊治療,他趕時間。
聽到這句話,想到方才被甚爾所殺的天內理子,以及在入口的附近見到的屍體已經冰涼的黑井美裡,夏油傑神色更黯淡:“她們……”
出乎意料的是,這位氣質斐然的銀發青年居然繞過了他,徑直走向了薨星殿的方向,麵對著躺在地上的侍女,抽出了彆在腰間的天生牙。
“稍微等等,您這是——”
剛準備阻止殺生丸的夏油傑看到對方的下一步行動後,微微一愣:“……誒?”
手起刀落,殺生丸乾脆利落的收回刀,而方才被夏油傑認為已經死去多時的黑井美裡,居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夏油先生?您怎麼在這裡?”黑井美裡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理子小姐呢?理子小姐她怎麼樣?我剛剛沒能攔住那個男人——”
她與表情一臉驚愕的夏油傑對視了一會兒,結結巴巴的問:“夏油先生,您怎麼了?”
“……不,我沒事。”
他隻是在震驚,這種讓人死後複生的事情,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方法能夠做到麼?
麵前的銀發青年,當真是妖族,而非神祗?
“隻有一次。”殺生丸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惑,隻解釋了一句,而後補充道:“帶我去其他人那裡。”
“那麼這位……大人。”夏油傑深吸一口氣:“我能否請問你一下,方才綁架了小默的那個家族,如今如何?”
殺生丸想了想,覺得麵前的少年大概在問那些螻蟻的結局。
“殺了。”
殺生丸簡明扼要的回答,不想對此多言。
已經猜到了一切的夏油傑:“……這樣啊。”
真是一位可靠而又強大的兄長。
—
與此同時,盤星教本部,星之子之家——一棟宏偉壯觀的高樓門前。
已經覺醒了反轉術式的五條悟,靠著碾壓式的力量,僅僅幾招就完全壓製住了伏黑甚爾。
在方才被這家夥用咒具貫穿咽喉時,五條悟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反轉術式之上。
咒力本是負麵力量,負負得正,在死亡的臨界點上,他終於完成了突破,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無敵”。
“總而言之,現在的我隻有這樣一個感覺——”
朝著伏黑甚爾施展術式的同時,五條悟的麵上展現出了一個堪稱癲狂的笑容:“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你可真是個怪物。”
隻一招,伏黑甚爾的半邊身體就隨著後者施展的咒術消失殆儘,甚至從頭到尾都毫無反擊的機會。
就算左邊的身軀已經徹底被毀壞,腹部三分之一的身軀外加左臂已經缺損,伏黑甚爾仍然強撐著沒有倒下。
真是可悲的自尊心。
他向來不分是黑對錯,本著有錢就賺的原則接取各式各樣的任務,卻不會觸及會危及到自身性命的工作。
……也許,在他前幾日主動接下護送者是五條悟的任務時,他就已經意識到了——
本以為將這個被咒術界稱為最強的男人打敗之後就可以證明什麼,但是現在看來……
——其實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徹徹底底的輸掉了吧?
“喲,最後的最後,請問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五條悟活動了一下雙手,語氣輕鬆的問道。
畢竟,遇到了能讓他栽跟頭的敵人,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他原本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後者居然真的回複了他。
“剛剛的那個小妹妹,緒方家族特意囑咐我留了活口。”
“啊,這我當然知道。”五條悟笑了笑:“隻可惜在我趕到那裡的時候,那些家族成員已經化作一攤看不出原型的屍塊了,不過還是暫且謝謝你良心發現告訴了我小默的去向,你還有其他遺言嗎?”
“沒什麼了。”
他和五條悟都彼此沉默了一會兒。
“再過個兩三年,我的兒子就會被賣去禪院家……”
“隨你處置吧。”
依靠著牆壁緩緩的坐下,伏黑甚爾沒了聲息。
五條悟的笑容當場僵住,他沉默了一會兒,望著伏黑甚爾的屍體,強行忍住了爆粗口的願望。
嘴上說著“隨你處置吧”,實際上就是料到他不會撒手不管,翻譯一下這最後一句話就是“幫我帶孩子吧”。
他為什麼要幫一個毫不留情的捅了他的腦袋這麼多刀的混賬帶孩子?!
他做夢!
內心罵罵咧咧憤憤不平著,五條悟黑著臉回到了盤星教的本部。
……至少,他需要回收天內理子的屍體。
按理而言,僅僅認識了三天而已,他在咒術高專此前並不是沒有在任務中犧牲的同僚,身為咒術師的五條悟,早就應該看淡生死。
他不需要為了天內理子的死感到多麼情緒崩潰和感傷,待到身體休養回來之後,轉頭繼續下一個任務,救下更多的人,這才是咒術界的現實,才是身為咒術師的職責。
……本應如此。
但是下一秒,那些站在大廳裡,表麵上慈眉善目望著理子的屍體,正在頻頻點頭,笑嗬嗬的鼓著掌的教徒,卻確確實實的激怒了他。
五條悟麵上的笑容完全消失殆儘,麵無表情的走上前,俯身,將身體已經變得僵直冰涼的天內理子的身體打橫抱起。
教徒們仍然在鼓掌——畢竟,在他們的眼裡,這並非值得惋惜的生命,而是會玷汙天元大人的存在,星漿體的死亡對於他們而言,是相當值得慶祝的事情。
望著這些教徒,一瞬間,五條悟甚至被殺意占據了內心。
就在這時,大門忽然被推開,打斷了他的下一步舉動。
與夏油傑一同進來的,還有一位銀發金瞳,氣勢凜然的的青年。
殺生丸無視了五條悟,也無視了這些教徒,他徑直走上前來,對著五條悟身邊的空氣刷刷乾脆利落的揮了兩刀,斬碎了隻有他能看到的冥界使者。
五條悟:“……?”
啥?做什麼?這莫非是什麼奇妙的儀式?
下一秒,他渾身一震,察覺到自己托著的冰冷軀體由僵硬化為靈動。
這……怎麼可能?
天內理子的眼睫微顫,她緩緩睜開眼睛,蘇醒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初見的那天一樣,下意識憑借本能一巴掌糊在五條悟的臉上:“無禮之徒居然敢觸碰本大人!”
方才還在由衷的為了理子的死而憤怒,正在考慮著怎樣殺掉那些該死的教徒比較好的五條悟:“……???”
和天內理子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對視了一會兒之後,確定以及肯定她已經死而複生了,五條悟便毫不猶豫的,啪嘰一聲將她扔在地上,讓理子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屁股蹲。
然後他啊啊啊啊的帶頭指著理子大喊道:“救命啊!詐屍啊!星漿體她從地獄裡爬回來變成喪屍找你們複仇了!咬的就是你們這些盤星教的成員!”
方才還擱那為了星漿體的死亡樂嗬嗬的鼓掌的教徒們仿佛被一棒子打醒。
他們可以為了彆人的死亡而由衷感到歡樂,不代表他們就不怕死啊。
於是,教徒們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尖叫起來,你推我我擠你,四散而逃,那些看起來差不多能有七八十歲的老爺爺老太太一個個博爾特附體,跑的飛快,甚至還誇張的發生了踩踏事件。
天內理子:“……”
夏油傑:“……”
不愧是你,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