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
內心遭受暴擊,他捂住胸口,踉蹌後退兩步,嘴裡還念著:“可,可惡,我居然不知道傑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從哪裡學來的這般強大的咒言之術!”
“……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夏油傑無奈。
其實,不用夏油傑明說,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
咒術高專外籠罩著一層原則上可以抵禦一切咒靈的結界,作為咒術界的據點而存在,他們將小默暫時藏匿在高專之內,對外周旋,掩蓋上級耳目,某種意義上很好的保護了她。
可是……那個被封印在地下那樣多年的孩子,在重獲自由之後,一定很想去外麵更廣闊的世界看看吧?
她時常坐在學校裡最高的那棵櫻樹頂端的樹乾上,安靜的眺望著遠方的城市。
當然,一開始男媽媽夏油傑相當不放心讓小默獨自爬樹,直到看到那孩子指甲伸長變出爪爪嗖嗖兩下就穩當的躥到了樹頂上之後,這才鬆了口氣,完全放下心來。
人與妖的體質,畢竟不能一概而論。
“那就帶她出去看看啊。”五條悟聳肩:“遊樂場也好,海濱公園也罷,那些適合小孩子散心的地方,她喜歡什麼,我們帶她出去看看吧。”
“隻不過……”夏油傑欲言又止。
隻不過,緒方家族的分家仍沒完全收下心來,雖然他們與上級一時半會都沒什麼動靜,但夏油傑總覺得,這種風平浪靜之下暗藏著浪潮湧動。
良久,夏油傑說服了自己:“那就帶小默一起出去散散心好了。”
畢竟……他和悟可都是“最強”的啊。
作罷這個決定,他們忽然被老師捉去再度委派了一個任務。
與此同時,坐在櫻樹上搖晃著雙腿的小默,照例望著遠處在發呆。
她倒不是如同二人口中所交流的,想要去外麵的世界看看。
她隻是……在懷念。
她在懷念,自己曾經與兄長一同站在高處俯瞰大地的時候——比誰都自由,比誰都快樂的時候。
“怎麼辦啊?兄長大人?”
“……小默就像個笨蛋一樣,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將腦袋靠在樹梢上:“而且,被壞心眼的人類騙成那個狼狽不堪樣子,兄長大人如果知道這些事情的話,一定會凶我說我的腦袋很笨吧……說不定,會覺得我給純血的高貴妖族丟臉了吧。”
“但是……雖然找不到回家的路,小默卻找到了可以依賴的人。”她摸了摸懷裡不動彈的玩具熊,右手撫上胸口:“每一次每一次,和他們說話,交談的時候……這裡空蕩蕩的地方就被填滿了。”
一如曾經的緒方夫人在初見的雪天,蹲下身來,笑容溫和的摸著她的腦袋,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一樣。
“不過,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兄長大人會不要小默了嗎?”
她低頭問懷裡的玩具熊:“會嫌棄他的笨蛋妹妹嗎?”
“還是說……其實已經忘記小默了?”
小熊沒法回答她的問題,隻好耐心的舉起爪爪,幫小姑娘擦掉了眼角滲出的眼淚。
“喲,主公。”
忽然從更高的樹梢上倒掛著出現在小默麵前的鶴丸國永,將她嚇了一大跳。
小姑娘一個激靈,險些摔下樹去,幸好,被眼疾手快的鶴丸國永一把提溜住衣領。
但小默懷裡的咒骸小熊卻沉不住氣了,對著鶴丸國永的俊臉就是一個結結實實的上勾拳。
讓你嚇唬小默!
因為玩笑開過頭慘遭毒打的鶴丸國永眼冒金星,他顫顫巍巍伸出手:“我來這裡,其實是為了告訴主公一個好消息,好像是說最近有什麼更重要的事情吸引走了上級的注意力吧,暫時放鬆了對緒方家那件事的警惕……剛剛老師也同意我帶你出去逛逛了。”
“……真的?”
“真的真的!怎麼樣?有沒有很期待?”
世界上沒有一隻狗勾不喜歡外出散心的,小默歡呼一聲,直接在樹上一邊拍手一邊蹦噠起來:“好呀好呀!出去玩!出去玩!”
因為興奮過頭,小默一時忘記了這是在很高的樹上,隻聽哢嚓一聲,她和鶴丸國永對視一眼,然後,這兩隻憨憨非常有默契的一起“啊啊啊啊啊”大叫著掉了下去。
樂極生悲。
—
三日之後,原緒方家族的本家宅邸處。
曾經繁華過的千年古宅,已然化作一片廢墟,縈繞著血腥氣與更多不詳的氣息。
一位分家的家主正在趁著天色尚早,指揮著族人見過有用的資料和咒具尋找出來,從廢墟裡搬出,運回分家。
“動作都麻利一點!這邊有用的東西還不少,趁著本家那些家夥今天都不在,天黑之前給我搜刮乾淨!彆被其他分家的搶先了。”
正說著話,右腳卻冷不防踩到一個硬物,險些害他跌了一跤。
“嘶……什麼鬼東西?”
家主罵罵咧咧的站起身來,卻發現他踩到的是一串連著鐐銬的鎖鏈,上麵還貼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符文。
就算見過再多強大的咒具,這鎖鏈上駭人的詛咒氣息還是將他嚇了一跳。
“這,這得是一級……啊不,特級咒具吧?它在被毀壞之前,究竟是用來封印著怎麼樣一個怪物啊?”
嘴裡念叨著,靈光一現,他似是回想到了有關四年前那個“怪物”的那件事情他也多多少少有過參與,乾脆閉上了嘴巴,在心中暗道一聲晦氣,繼續打上了這件咒具的主意。
忽然之間,一陣可怕的威壓猛然襲來,讓他猝不及防的怔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彈。
對於咒術師而言,在遇到明知自己戰勝不了的強敵時,隻有逃跑和死亡這兩個選擇。
可是……現在,明明大腦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因為畏懼而顫抖,叫囂著讓他快逃,他卻僵立原地,一動也無法動彈。
……特,特級咒靈?
不,開什麼玩笑,這何止是特級咒靈的級彆啊?!
內心充斥滿了恐懼,他的餘光看到某個白衣身影在緩緩的向他靠近,而每靠近一步,那陣強烈的威壓就更盛一分,甚至讓他嗅到了喉嚨處由內臟被擠壓上來的血腥味。
“我隻問你一句。”
銀色長發的青年緩步而來,他的腳步最終停滯在男人麵前,金眸凝視著他足下的鐐銬——那上麵其實布滿著血跡,日積月累,血液一次又一次的濺落在其上,幾乎將鎖鏈都全部染成了刺目的黑褐色。
而這血液的氣息,熟悉到讓他不能再熟悉。
是妹妹的血。
這是他百年如一日從未放棄過尋找的……妹妹的血。
“她在哪?”
銀是芥川少年的妹妹,被港口黑手黨收養之前,兄妹倆一直在貧民窟裡掙紮求生。
太宰治點點頭,大概是方才腦殼在夢裡被敲傻了,居然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本本開始記重點。
——一個成熟的哥哥,需要保護好妹妹的安全。
“然後,就算自己餓肚子,在下也會想辦法為她找到食物。”
——一個成熟的哥哥,需要儘力滿足妹妹的生理需求。
“再還有……就算在那裡生活的時光很艱難,在下還是會用撿來的書教她認字讀寫,因為我相信我們總有一天會從那陰暗的地方出去,她也終究會用上這些知識。”說到這裡,芥川龍之介深吸一口氣:“……是太宰先生,是太宰先生您把在下和妹妹從那樣的環境裡救了出來……”
然而,木得感情的太宰治並沒有聽到這位部下忠心耿耿,滿漢熱淚與赤誠的感激發言,芥川龍之介的話到他的耳中自動被屏蔽,他隻是拿筆杆戳著臉,心想,要是他試圖教小默各種各樣的自殺方法,她未來能夠用得上嗎?
仿佛遭受了降智打擊,如今滿心都在深思該怎樣才能從中也那撬牆角成功的太宰治並沒有發現,中原中也近日的心情分外低沉,常常碎碎念著已經太久沒有見到妹妹了。
其實潛意識裡,太宰治早已經明白那不單純隻是個夢了,但是,心中最後的那點倔強讓他繼續欺騙著自己,不去細想這件細思極恐的事實。
如果承認的話,那不就像變相的承認他前段時間確實誤會了中也,是個沒頭腦的搞不清楚狀況還被小孩子討厭了的呆瓜嗎?
不行,這絕對不行。
至少要在承認自己的錯誤之前先愉悅的對中也來一句“你妹妹真棒,可惜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妹妹了”諸如此類的話吧?這才符合他的風格啊。
總而言之,他現在想做的就是得說服夢中的那位“小默”,刷足好感度,讓她親口問出那句“你能做我的哥哥嗎”,撬走中也的牆角,攻略成功達到HE結局!
於是,太宰治再一次展示的非人的運氣,在兩天後第三次入夢。
因為有了兩次被揍的滿頭大包的經驗,這次的太宰沒想著去踩小默的雷。
在小默滿臉大寫著嫌棄,小聲逼逼的發出“怎麼老是你”的吐槽之後,他用自己美好的皮囊溫潤如玉的一笑,宛如一位溫柔無害的翩翩少年,直接跳到芥川龍之介教的最後一個步驟:“小默,我來陪你讀書吧,我還可以教你認生僻字,正好我這裡有本很有趣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