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溫和的笑容美好的像一副畫麵,和那廂瞅誰瞅不順眼的五條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蟬鳴聲都變得寂靜了起來,而之前無比炎熱難耐的夏日,好像都變得沒有這樣熱了。
另一頭,五條家族。
族人們發現這邊的宅邸赫然已經變成了廢墟,而他們尊貴的少爺簡直像隻泥猴似的,灰頭土臉的呆坐在地上。
“這這這,少爺,這裡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有個德高望重的長輩顫顫巍巍的問道。
“不知道。”五條悟擺出一副萬事無關的冷漠臉,完全沒有解釋一下當前情況的意思:“忘記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既然這樣的話,剛好把它重建一下吧。”
族人們:“……”
算了,這畢竟是他們少爺,還能怎麼辦呢,就照他剛剛說的這麼辦吧。
—
在正常世界線的咒術高專中,也是個炎熱的夏季。
“怎麼了?感覺你最近不怎麼提的起精神啊,傑。”
五條悟一把勾住夏油傑的肩膀,看到他一副休息不足的憔悴模樣,皺眉問道:“那什麼……涼麵吃多了?苦夏?”
“不是。”
雖然眼下的烏青已經無法遮掩住了,夏油傑還是擺出了溫和的表情,如是回複。
“那莫非是想小默了?”
見夏油傑沒回答,五條悟就當他在默認了,繼而啪啪拍打著他的肩膀:“嘛,沒什麼的啊,她說不定明天就能調整好心態回來見我們了,到時候就是以妖族公主的身份,想想好奇妙啊……”
“……悟。”夏油傑忽然開口:“……我想靜一靜。”
五條悟的聲音戛然而止,看來他的直男安慰法似乎並未起效。
“嘛,這天可真熱。”五條悟岔開關於小默的話題,拉了下衣領散熱:“話說,我記得我年紀不大的時候有過這樣一個類似的天氣……我打了個盹的功夫,住著的宅邸就整個的被碾碎成了空地。”
“……是咒力失控嗎?”夏油傑下意識問道。
“嘛,族人的確是這樣認為的,我卻沒這麼覺得。”五條悟聳肩回答道:“畢竟,我的咒力從出生起就從來都沒有失控過,我可是最強的啊,這就被我歸於了發生在五條悟身上的未解之謎之一,後麵還有之二之三之四,你想不想聽聽看?”
夏油傑:“嗯。”
“……傑,你的反應好冷淡啊,難道是有喜歡的女生所以終於進入思春期了?”
“沒有。”
.
一切都顯得無比的風平浪靜,毫無波瀾,每日的日常都與往日沒有任何的區彆。
這是一次相當簡單的任務,所以上級隻委托了夏油傑隻身一人前往。
任務地點是在一座相當偏僻的村落裡。
村民在知道他就是來幫忙解決作祟妖魔的咒術師時,起初是表現了極大的熱情,熱心的接待夏油傑。
然而……等到他被村長帶到某個陰暗的房間裡時,愣住了。
狹窄的鐵籠裡,關押著兩個年紀很小的女孩子。
她們的手腳都被束縛著,衣服破破爛爛,身上也滿是傷痕,瑟瑟發抖的抱在一起,看著他的目光也充滿著恐懼。
夏油傑仍然深深的記得鶴丸國永與他形容過的,小默在被封印的時候,緒方家族究竟對她做了些什麼。
他透過這座鐵籠,仿佛看到了記憶中的少女的身影。
她也是那般小心翼翼的蜷縮在角落,渾身傷痕,傷口處滴滴答答往下流血,望著他的眼神充滿了畏懼和恐懼。
明明此前在內心堅持了那樣久的原則和底線,明明從察覺到力量的那一刻就主動承擔起了身為咒術師相應的責任,明明他自始至終都想身為一位咒術師守護好弱者,僅此而已……
可是,本該是被守護的弱者,卻對擁有術師資質的兩位孩子,如此殘忍的虐待著她們。
夏油傑回想著一年來發生的一切。
前腳剛允諾能給予對方未來,後腳就親眼見證著天內理子葬身在了他的麵前。
甚爾的手中拎著小默,踩著他的臉頰嘲諷道:“你們這些自以為是天才的家夥,甚至打不過我一隻沒有任何咒力的猴子啊。”
再比如,灰原雄在那場任務中發生意外時,七海的第一反應卻是,倘若五條悟他在場就好了。
其實不知何時起,五條悟的口頭禪已經漸漸的從“我們是最強的”,變成了“我是最強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就算他日複一日吞咽著味道讓人作嘔的咒核,消化感受著一切負麵情緒,卻也清晰察覺到了自己與搭檔之間實力的差距。
就算他們能尋求外援讓死去的人死而複生……但是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過,就如同摔碎的花瓶重新被拚湊起來,裂縫仍在。
其實他一直以來所認為,所堅守的一切,都是無意義的,錯誤的麼?
不,究竟什麼是正確,什麼是錯誤?
他已經不太明白了。
村長仍然在喋喋不休:“所以說啊,大家都覺得是這兩個小鬼惹的禍,害的村子裡有惡靈作祟,正在考慮要不要處理她們——”
“大人,您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真正的強大不止局限於力量,心也要變得強大才對。】
“大人,您的意見呢?果然還是把她們處理掉比較好吧?”
【夏油傑哥哥,你讓自己變得太累太累了,小默經常會聽到你的內心在歎息呀。】
少女的聲音宛若正在耳畔響起,其實在那個時候,她就似乎將自己埋藏在心底的心事與煩惱全然看穿了。
倘若那個孩子能夠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的話,此時此刻的他真正所想做的事情,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大人?大人?”
“吵死了,猴子。”
一瞬間,溫柔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莫名心頭發顫的寒意。
“閉上眼睛。”
這句話是對困在籠中的兩個女孩子說的,她們對視一眼,居然真的很聽話的緊緊閉上了眼睛。
噗呲,噗呲。
仿佛什麼東西被碾作肉醬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
“怪物啊!是怪物啊!!”
“求,求您仁慈,求您饒了我!”
人類臨死前發出的慘叫與哀鳴。
過去了相當漫長的時間之後,世界終於寂靜了下來。
牢籠的鐵欄杆被輕而易舉的拆卸了下來,兩位閉著眼睛死死抱在一起的女孩,這時也終於睜開了眼睛。
她們瑟瑟發抖著環顧四周,看到了那個笑容溫和的青年站在她們麵前,身上黑色的校服被血染成了更深的顏色。
而往日會拿鞭子抽她們,將她們的腦袋一次又一次的撞在牆上的惡魔一樣的村民,全都不見了。
兩小女孩互相對視了一眼,忽然像是做了什麼決議似的,一同跑到了夏油傑身邊,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牽住他的衣擺。
——就連這個動作,都與那個孩子曾經的樣子像極了。
“你們叫什麼名字?”夏油傑問。
“我……我是菜菜子。”
“……美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