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丸。”
“怎麼了?一期殿?”
“雖然說我們是來現世找主公的……”一期一振神色凝重:“但是, 你真的認識現世的路麼?”
“你在說什麼啊?一期殿?”鶴丸國永眉頭一皺,難得用相當認真的語氣一字一句反駁道:“我們身為付喪神,時時刻刻都和主公有著契約上的聯係, 不管主公身在何方, 我們都能夠尋找到她, 更彆提, 我之前還被她帶著在五百年之後的現世環遊過一圈哇。”
山姥切國廣:“……但是, 聽說你那個時候是沒有意識的刀劍形態。”
“噓噓噓。”鶴丸國永抬手捂住山姥切國廣的嘴巴:“被被, 你是時候該了解一下與人語言交流的藝術了。”
山姥切國廣:“……”
一期一振抬頭望天:“……一小時之前我就見過這座神社了。”
他們本著去接主公/妹妹放學的想法, 特意從戰國時代的本丸裡偷溜出來, 結果,在現世走了一圈, 最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日暮神社。
這可真奇怪。
就仿佛……他們與主公之間的聯係被什麼東西強行阻隔了一般。
鶴丸國永哈哈尬笑著撓頭:“……啊哈哈, 這可真是一個不小的驚嚇呢!身為刀劍付喪神居然會有迷路的一天~怎麼樣, 你們有沒有也被嚇一跳?”
然而, 一期一振與山姥切國廣絲毫不給麵子,隻是麵無表情的望著他。
“喂!至少給點反應啊!不要這樣看著我啊!這樣我很尷尬的!”
.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
距離日暮神社的不遠處,兒童日常遊玩的空地上, 此刻幾乎空無一人。
隻有兩個蹲在沙池裡刨沙子的孩子, 玩的很開心。
距離他們不遠處,還有一位青年正坐在公園的長凳上發呆。
青年穿著黑白主體色構成的製服, 外套沒有穿,隻是鬆鬆垮垮搭在肩上, 肩膀上還彆著寫著風紀二字的紅色臂章。
他微微低著頭, 偏長的墨色發絲柔順的帖在耳側, 鼻梁高挺, 鳳眸斜飛入雲。
青年纖細修長的手指微微抬起, 麵前正在啄食地麵他投喂的鳥食的一隻鵝黃色小鳥立馬大膽的湊上前來,飛到青年的掌心站定。
雖然還是麵無表情,但他的表情明顯變得柔軟了一些。
他抬起指尖,觸及這隻可愛的鳥兒的絨羽,鳥兒也歪了歪頭,拿腦袋蹭了蹭他。
一切都顯得非常安逸和平。
“大哥哥。”
剛才那個蹲在沙堆裡玩的男孩忽然走上前來,他的身後還跟著紅著臉,非常不好意思的小女孩。
青年撫摸鳥兒的動作頓了頓,抬眼望著他們,表情稍顯疑惑,卻沒開口詢問緣由。
“大哥哥,這段時間,我們倆個每次來這裡玩的時候都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男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然後啊,咲樂她就想問,大哥哥你是不是沒有朋友和你一起玩,需不需要我們陪你一起玩啊?”
青年望著麵前兩個表情真摯,毫不掩飾的朝著他展示出善意的孩子,唇角彎起微乎其微的弧度,搖頭輕聲回答:“不用了,謝謝。”
他的聲音很好聽。
“我習慣獨處。”青年回答。
青年掌心的胖嘟嘟毛茸茸的小鳥也拍了拍翅膀飛到他的肩膀上,嘴裡還用小小的聲音嘰嘰叫著“雲雀,雲雀。”
“哇!”咲樂驚喜的哇了一聲:“這隻小鳥居然會說話欸。”
“嗯。”青年點頭。
“它的名字是雲雀嗎?”
“不。”青年回答:“雲雀是我的名字,它的名字是雲豆。”
這讓猜錯的咲樂表情更不好意思了,她又躲在了男孩的身後,紅透了臉不再說話。
“那,雲雀大哥哥,你要是想找人一起玩的話,就來找我們哦!我叫幸介,她是咲樂,我未來的夢想是當黑手黨!”男孩倒是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他朝著雲雀恭彌嘿嘿一笑,撓撓頭,大咧咧說道。
“……嗯。”
黑手黨麼?
雲雀恭彌的眼前一閃而過並盛學院某個學生哭唧唧的身影。
這個願望,該怎麼形容比較好呢……
“大哥哥,你旁邊的這個是幫助你走路的拐杖嗎?”幸介又問。
之前他和咲樂就在討論,麵前的青年是不是因為腿腳不方便,所以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玩。
“……算是防身武器。”青年看了看靠在身邊的浮萍拐,發覺麵前兩個孩子大概是誤會了什麼,語氣頓了頓,回答道。
幸介尷尬的撓頭:“啊……原來是武器啊?”
他們好像又誤會了。
之前他們根本沒看到這個大哥哥從長椅上站起來過就回去了,回去晚了怕織田作他擔心,結果,腦補出的腿腳不方便所以沒有朋友一塊玩的病弱青年形象原來是錯的。
兩個孩子扭扭捏捏的繼續去堆沙堡了。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他們麵前的這位青年——來自並盛學院的風紀委員長,日常其實根本沒有人膽敢用這樣的方式與他交流。
傳聞中的風紀委員長雲雀恭彌,性格孤僻凶殘,武力值極其強大,會一言不合將違反風紀的並盛學院學生揍到懷疑人生,而且這個是否違反風紀的範圍還是由他來決定的。
不過,這位武力值強大又蠻不講理的委員長,卻對小孩子和小動物等格外的溫柔,有耐心與愛心。
……算是個挺大的反差。
太陽漸漸的下落,天空晚霞的色彩也被暈染到愈發絢爛。
靜謐的公園,清秀帥氣的冷冽青年,兩個正在咯咯笑著玩耍的孩童,夕陽的落日渲染出了一副美麗的畫麵。
但是就在此時此刻,某個身影從天而降,轟隆一聲以蹲姿落地,造成了不小的聲響。
正蹲在雲雀恭彌整理翅膀的雲豆被嚇到“啾”的一聲蹦了起來,炸成了毛絨蓬鬆的一團毛球,趕忙往雲雀的領口鑽。
落在地麵站定的,是一位墨發墨眸,穿著狩衣的中年男性。
“審神者大人,我們已經順利到達這個世界了。”
和他一同墜落地麵,臉上有著奇異的花紋的小狐狸搖了搖尾巴,它環顧四周:“不過,我一開始叮囑過您要在遠離城鎮的地方……現在還是被其他人看見了。”
“煩死了,消除他們的記憶就好了。”男人打了個哈欠。
“但是,這樣多多少少都會對人類的身體造成一些影響……”小狐狸小心翼翼的開口,看到男人驟變的麵色之後,趕緊低下頭去,一聲不吭,瑟瑟發抖。
男人用不屑的目光略過在地麵上嚇呆的兩個孩子,和依舊坐在長椅上沒動彈的雲雀恭彌。
三個普通人類而已,很好解決。
“那個,審神者大人,時之政府這次委派您來,是為了調查世界之間融合的事情……事先還特意叮囑過您不能做多餘的事情。”小狐狸的耳朵都垂落成了飛機耳。
“多餘的事情?什麼事情叫多餘的事情?”男人緩緩俯下身,揪起小狐狸的後頸:“彆忘了,你隻不過是隻時之政府量產的式神,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狐之助。”
“……是。”
狐之助重新低下頭去。
它深知自己的這位審神者的性格。
不僅將刀劍男士當做兵器看待,甚至逼迫曾經那樣溫和的刀劍男士暗墮弑主……在撿回一條命之後,愈發變本加厲,直到今天,已經是越發我行我素的惡劣性格,甚至不止刀劍男士,他在每次的任務中都會做些很過分的事情。
就算它說再多的話,也沒什麼用處。
“那接下來——”男人的目光首先移向了沙堆裡呆呆的兩個孩子,他從身後取出了一個類似遙控器的儀器,麵上掛著惡趣味的笑容:“彆怕,不會有多疼的。”
幸介擋在咲樂的麵前:“你要對咲樂做什麼?快滾開,你這混賬!”
男人的麵色立刻變得不太好。
他想看到的本來是兩個瑟瑟發抖的縮在地上束手就擒的孩子,而不是這種……口出狂言,膽敢對他大不敬的。
“你難道覺得自己很厲害嗎?小鬼?”男人的麵色猙獰了起來,他的掌心逐漸凝聚出綠色的靈光:“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狐之助大驚:“審神者大人!不可以!他們隻是普通的人類啊——”
“咚”的一聲。
並非靈力攻擊孩子的聲音,而是重物擊中肉/體時發出的悶響。
中年審神者冷不防受此物理襲擊,肚子狠狠吃了浮雲拐的一招,硬是被擊飛出幾米遠才落地,也被迫打斷了靈力的施法。
“吵死了,草食動物。”雲雀恭彌擋在了兩個孩子麵前,眉頭緩緩蹙起,麵色不善的看著他。
雲豆見狀,也撲棱撲棱翅膀,狐假虎威的朝著男人摔倒的方向喊道:“雲雀,咬殺!”
咲樂擦乾眼角的淚水,愣愣的抬起頭,望向那位之前被他們誤以為腿腳不便的青年,呆呆問道:“大,大哥哥?”
黑色的製服外套隨風飄揚,落日的陽光與瀕臨黑夜的暗影交織,青年高傲的仰頭俯視著方才被他擊倒在地的審神者,冷冷一笑。
如此凜冽的氣質,他究竟是……
狐之助呆愣片刻,趕緊打開數據庫對麵前的雲雀恭彌開始了掃描。
掃描結果讓它目瞪口呆。
可是還未等它開口提醒,男人就已經滿臉怨憤的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惡狠狠的瞪著雲雀恭彌:“小鬼,我要讓你膽敢為你的偷襲付出代價——”
雲雀恭彌沒留給他繼續放狠話的機會,繼續抄起浮雲拐上前,開始了單方麵的毆打。
“你這混賬小鬼,你——”
砰。
“住手!你知道我是誰嗎?”
砰。
“你給我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你——”
砰。
雲雀恭彌每一次都能精準的打斷中年審神者施法的動作,用浮萍拐將他單方麵的抽到滿地找牙。
狐之助看的目瞪口呆。
最後,審神者狼狽的摁下了時空羅盤摁鈕,將自己傳送去了這個世界的另一個地點,這才避免了接下來的劈頭蓋腦一通揍。
他隻顧著自己逃跑,全然沒顧得上呆在地上的狐之助。
畢竟,這種時之政府量產的式神,壞了還有新的,所以根本無需在意。
狐之助蜷縮在地上,望著麵無表情收了浮雲拐的雲雀恭彌,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