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貓女郎的衣服料子實在是少得羞於見人。
自打林淮回來後, 餘是的各個房間和他所在的地方總是布滿了護衛人員, 要麼光明正大守著，要麼隱匿在暗處當眼。
皮皮低頭掃了眼被黑色輕薄絲襪包裹著的兩條腿, 她把奧利奧放回床上, 撈起行軍裝, 重新把行軍裝穿在了身上。
她瘦，行軍裝寬大, 即使她在中間夾了層情-趣衣，在外麵也看不出古怪來。
穿好衣服後, 皮皮一手掄著奧利奧的後頸，一手托著它肉嘟嘟的小屁屁, 想要把它裝進口袋內。
她拉開口袋，把它腦袋湊了過去。
奧利奧很聰明, 她一做這個動作, 奧利奧就主動鑽了進去。可是不知這次怎麼回事兒，奧利奧並沒有往裡鑽，反而還扭著往後退。
皮皮不解看它。
奧利奧甩動著小腦袋, 節奏快得跟吃了搖-頭-丸似的。
“怎麼總甩頭？”皮皮是聽不懂它的話的, 全靠猜：“剛才是沒吃飽嗎？”
她伸出手指來，能量體緩緩滲出：“給, 吃吧。”
吃飽了好有力氣控製餘是。
奧利奧兩條短肥的後腿不停往後扒扯著, 邊扒扯邊甩腦袋。
皮皮：“……”
奧利奧這小孩是吃飽了撒潑呢吧……
皮皮握住它的腦袋硬把它擠進口袋裡, 而後對著尾巴根部一拍, 給它整隻貓都送了進去。
她輕輕隔著口袋摸了奧利奧一把：“等下一定要小心哦, 要是控不住千萬彆硬控。”
其實她對奧利奧還是有信心的。
張庫那種高級異能者，奧利奧都能輕鬆控住，對餘是應該也沒有問題，頂多是吃點力。
畢竟它的異能可是僅限於傳說中的精神力啊！
因為目前還沒有精神力異能者出現，所以一般人都不會對精神控製設防，奧利奧攻其不備的話是有幾率成功的。
和皮皮所設想的一樣，她才剛靠近餘是書房一點，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林淮。
皮皮：“……”
林淮肯定問她來乾什麼。
她總不能指著自己說“我是來給小餘哥送晚餐的”吧？！
她思索片刻，轉身回了房，先是取下貓耳朵放進了口袋內，免得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她穿的是情-趣裝。
然後用異能變了點綠茶出來泡了一壺茶，她拿端盤托著茶壺出了房門。
皮皮毫無意外地被值班的林淮截了下來。
林淮臉色總是很陰鬱，不是刻意的那種冰冷，而是充滿了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這是末世裡最常見的人，軍團裡還好，大家不缺吃少喝，大部分還都能笑得出來，可是逍遙外的人們卻不太好，皮皮出任務時見到的散人們幾乎都是林淮這種狀態。
——那是一張張被暗黑的生活經曆磋磨出來的麻木麵孔。
皮皮把茶壺抬高一點：“你好，我給小餘哥泡了點綠茶。”
林淮眼皮都沒動一下，他手裡攥著檢測器，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杯子放桌子上，舉起雙手。”
“……”皮皮臉上那點兒習慣性的微笑散了。
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和林淮一樣麵無表情，緩緩舉起了雙手。
和林淮一起值班的人瞄了她兩眼，擠了個笑臉出來，輕聲對著皮皮說：“皮皮姐，例行檢查，這是規矩，就連胖哥和讓哥上來，也是得走著一遭的，您就當走個過程配合一下就成。”
皮皮側過臉看他，回了個客氣的笑。
林淮提著檢測器在她周身緩慢掃著，經過腰側時檢測器發聲一聲鳴叫。
“叮~”
清脆，音量不大。
為了防止喪屍聽到動靜，末世後所有的警報性設備都經過改造，不會大聲鳴叫，隻是輕微發出一聲提醒。
林淮猛然將目光釘到她臉上，眉眼淩厲了許多：“衣服裡裝著什麼？”
其他含笑的值班人員笑容也僵在了臉上，看向她時遠不如剛才那麼祥和。
“……”皮皮噎住了。
那是貓女郎上自帶的兩個小鐵環，一左一右掛在腰間兩側，純粹是增加情-趣用的……
這種話她不太好當眾說出來。
皮皮的沉默落在其他人眼裡自然成了做賊心虛，值班人員臉色越來越重。
林淮側目給護衛遞了幾個眼神，有人站到了皮皮後方。
皮皮感受到他們的劍拔弩張，他們在圍困她，那是抓捕前時才會有的動作。
“……”皮皮越想解釋，反而越尋不到合適的理由。
就在她為找說辭而焦頭爛額時，餘是的聲音從室內傳來：“放她進來。”
圍在她身旁的值班人員立即回了原地：“是。”
皮皮：“……”
皮皮進了書房，茶壺被林淮扣下了。
有護衛打圓場解釋：“老大有專門的人員為他配茶。”
這是給她一個台階而已，皮皮知道，他們還是主要防止她下毒。
“嗯。”皮皮一笑而過，沒為此糾結。
她沒把逍遙的人當兄弟，自然也不會因為彆人不把她當自己人而困惑。
餘是沒有在書房，他在書房內的臨時臥室，皮皮進去時，他正拿著條長長的皮帶往腰間係。
她走到他身旁不遠處停下，笑眯眯地說：“小餘哥。”
“嗯。”他手上動作沒停，隻抬了眼往她的方向睇了眼：“這幾天悶壞了吧？”
皮皮眉毛微揚了一點，餘是這句話多少有點試探她對於被軟禁這件事的態度。
她扯著嘴角笑笑：“還好。”
沒表現出半分不悅來。
奧利奧和以前一樣，在餘是出現後，很沒出息地蜷成一團，跟失去活力似的，動也不動。
皮皮：“……”
或許是奧利奧察覺到了餘是異能強，它對於強者恐懼，才會這樣自保。
皮皮準備把奧利奧拿遠一點，隻有這樣它才有機會放異能。
她找理由：“奧利奧長大了點，我帶著它有些吃力。我可以把它暫時放在書房裡嗎？”
怕餘是拒絕，她又加了句：“它很乖，不會撓桌椅。”
餘是整理腰帶的動作頓了一瞬，他視線在她口袋凸起的那一塊停了許久。
“長大？”他眉尾上挑了幾分，聲音很是玩味。
皮皮：“……”
小奶貓長得很快，可是不知怎麼回事，奧利奧一直不長，始終都是巴掌那麼大點兒，以前她沒太在意，以為是異能貓跟人一樣，可以拿能量體控製身體的衰老，始終保持在最有利的體型和年齡。
可餘是剛才的話大有深意，似乎奧利奧不能長大是有其他隱情的……
皮皮：“……”
她養了奧利奧那麼久都不知道，餘是怎麼看出來的？
而且他見到奧利奧的第一眼就說它不是一隻普通的貓……
餘是簡直是行走的百科全書，似乎什麼都知道。
皮皮怔愣的功夫，餘是打開了桌上的通訊設備：“阿讓，準備得怎麼樣了？”
沈青讓的語速平緩：“已準備完畢。”
“出發。”
“是。”
餘是關了設備，隨手將衣架上的帽子取下扣在了頭上。
見餘是要出行，皮皮很有眼力勁兒的說：“您先忙，我以後再過來。”
餘是側目瞥她：“既然來了就甭回去了。”
“好的。”皮皮說。
“跟上。”
皮皮跟了過去：“是。”
雖說不知道做什麼，但她還是很樂意的。
在負四呆了太久，雖說她一直在練異能，但是到底是紙上談兵，遠不如實戰鍛煉人。
她不太擔心會出事。
一是她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二是有餘是在，她還算安全。
畢竟餘是說過，不會讓她死在他麵前。
餘是不在她身邊的話，那她才該擔心他又在給他挖什麼坑了……
靠近基地出口時，皮皮就隱約聽到許多雜亂的聲音。
基地的隔音效果做得好，她聽不太真切，隻模模糊糊聽到是人類在嚎叫求助，還有許多動物才能發出的叫聲，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混亂不堪……
皮皮仔細聽了聽，也隻能聽到幾個含糊的字眼。
“救命啊——”
“快……”
“這他媽……打……”
出了基地，那種嘈雜的哀鳴聲依舊很朦朧，基地四周空蕩蕩地，和往常一樣沒什麼區彆，聲音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的。
基地散發著一種臭味。
是喪屍的腐爛味、血液味、糞便味和汽油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難為到極致，令人生嘔。
基地外的值班人員卻是見怪不怪，帶著口罩站得筆直，表情沒有很難耐，似是已經可以忍受這種味道。
餘是也是嫌臭，他拿著手套掩在口鼻上。
遠處開來一亮小型越野車，車上掛滿了抹了糞便的腐肉，車一路開至他們麵前才停下，沈青讓和死不了捂著鼻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沈青讓捏著嗓子說：“老大，外頭這情況不妙啊，您真不讓我們跟著嗎？”
餘是神色很淡：“不用。”
“……”死不了不放心，他往前湊了一步，試圖勸餘是：“老大……”
沈青讓扯了扯他的袖子，搖了搖頭。
死不了咽下了接下來的話，改口遵從：“是。”
餘是往車邊走了兩步，死不了幫他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
餘是並未上去，他微轉了臉看向皮皮：“上車。”
“是。”皮皮坐了上去。
沈青讓上前一步，小聲提醒：“老大，路上有異動，皮皮不一定開得過去。”
皮皮：“……”
異動？
是新的災難來臨了嗎？
“沒事。”餘是踏上車子，坐上了副駕駛座。
沈青讓見狀沒多說什麼，幫他關閉了車門。
車身外表和基地四周做了一樣的臟臭處理，車內很乾淨，和平常一樣。
車門一關，皮皮輕鬆了不少，可還是有些難捱，因為太臭了，車外的臭味多少蔓延到了車內。
餘是忽然說了句：“隻管開車，其他不用管。”
“是。”皮皮隱約意識到他們這次出行不會簡單，他的話更像是叮囑。
她問餘是：“我們去哪兒？”
餘是側目睇她：“上次你不是看到地圖了麼？”
“……”皮皮被他當場說破了她偷看他地圖的事，她臉紅了一點：“曙光大廈？”
餘是哼了聲：“嗯。”
他從上衣口袋取了張地圖丟在她手上：“看看路線。”
“好的。”皮皮打開了地圖，地圖上從總基地的位置到曙光大廈有一條紅色的彎曲的線。
她認真盯著路線看了兩分鐘：“我記住了。”
餘是單手撐著車窗，閒散道：“開吧。”
“好的。”
行駛過程中，嚎叫聲越來越清晰。
在行出逍遙基地範圍外時，有許許多多的行人瘋狂地跑著，邊跑邊將異能變幻的武器往周圍掃射著，皮皮初始不明白他們的行為，直到行進一點，她才發現在他們身後有成群的凶獸追逐著他們。
那都是些動物，一眼掃去豺狼虎豹全都有，大部分都是狗，還有些鹿、兔子等溫和的動物，各種各樣地都有，顏色大都發揮發暗，身上布滿了血，不知是它們的，還是行人的……
它們追趕地人裡有許多高級異能者。
放出的冰錐、尖刀、火焰、風刃等等殺傷力極強，一抬手的功夫就劃掉了前排動物的頭。
可他們依舊被追得毫無還手之力，因為動物太多太多了，密密麻麻地，大海一樣毫無邊界，仿佛永遠打不完。
倒下來第一排，第二排地頃刻之間就撲了過來，動物們是低級喪屍的，可它們速度很快，不亞於二階靈敏型喪屍，除了轉修靈敏屬性的異能者，其他異能者根本跑不過它們。
越來越多的人被撲倒在地……
半分鐘後，被咬得身上沒幾塊好肉的“人”站了起來，已扭曲的行走姿勢加入了喪屍動物的追逐中，成了喪屍大軍的一員……
皮皮驚得手抖，方向盤陡然往左滑了一下，在車身偏離的瞬間她趕緊回正方向盤：“動物喪屍？！”
雖說早有猜想，但真看到時她還是很震驚。
太可怕了……
比她想象的要可怕許多。
“嗯。”餘是表情沒有半分波動，他手指自然縮著，指尖在車窗上點了兩下：“好好開車。”
皮皮抿了抿唇：“是。”
有人看到了皮皮的車，他們向她跑來。
末世已十年，可以用的車和汽油早已沒了，現在他們所用的一切包括武器子彈都是異能者用異能做出來的，除了大軍團和條件極好的散人，一般人是沒有這些東西可以用的。
逃生時絕大多數人都隻能用腿來跑路，除了靈敏異能者，其他人速度沒有開車快。
他們看到有車，從絕望中生出一點希望來。
他們拚勁所有的希望來求救。
他們離她很遠，但皮皮還是聽到了他們的聲音，聽得異常清晰：“救救我們——”
皮皮咬著牙，肌肉繃得相當緊，她此時情緒濃烈，臉變得很紅。
不知道是他們喊得太過用力。
還是她太內疚導致自動腦補了他們的呼救慘狀。
——她沒打算救她們。
餘是眼珠向左轉了轉，不動聲色觀察皮皮。
皮皮方向盤一轉，繞上了另一條路。
這次路上的人和動物少了很多，路麵都是爛肉和糞便，和逍遙基地上的情況如出一轍，顯然是逍遙團特意做過處理的。
餘是搖下車窗，指尖動了動，光電閃出車外，右側的喪屍和喪屍動物瞬間死亡。
不是死了一排，而是一群直接全滅。
電光傳播比大神程序員的編程速度還快，一瞬間從第一排直接擴散至最後一列……
皮皮：“……”
她不知道餘是的異能到底是哪一級。
——也沒有人知道。
因為餘是鮮少自己動手，即使動手，也隻是點到即止，不出全力，甚至不出多少力。
對於餘是，大家隻知道他很強，卻沒人知道他強到那種程度。
皮皮的驚訝之色根本就收不回去。
餘是的真實能力，顯然要比大家所猜測的還要深的多……
即使有餘是坐鎮，皮皮還是沒敢多停留，她用力踩著油門，飛快行駛著。
她咬了咬嘴唇，很用力，嘴唇都咬出了血，可是她卻絲毫沒感覺。
她忘不了那些向她求助的人，可是她沒辦法，那種情況下她根本救不了他們……
“小餘哥。”皮皮積極向餘是請教求生問題：“防臭處理可以杜絕喪屍和喪屍動物嗎？”
“不可以。”餘是聲音四平八穩：“隻能起到迷惑作用，讓它們誤以為你是它們的隊友。”
皮皮側目望了他一眼。
他很平靜，和平時彆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