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學謙眼眸一抬,驚訝地看著沈清月,也就一瞬間而已,他便自嘲笑道:“那真是……”
有緣無分。
沈清月蹙了蹙眉,問他:“你不生氣?”
周學謙笑望著她,答道:“難道表妹以為我心悅你,隻是因為你長的好看嗎?”
沈清月麵頰浮紅,她以為,至少有一半這個緣故。
周學謙垂頭喃喃道:“不單如此,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沈清月耳廓也紅了,她活了兩輩子,竟還是頭一次聽到男人跟她說這樣纏綿悱惻的話。
周學謙眉目帶笑地問她:“月表妹,你是不是素來就愛淡色衣裳,為了我才穿得那般鮮豔?”
沈清月沒有隱瞞,她實誠地“嗯”了一聲。
周學謙臉上笑意難掩。
沈清月胸口不安地跳動著,垂首欠身道:“表哥一路順風。”
周學謙“嗯”了一聲,根本挪不動步子,他好想再多看她一眼一眼又一眼。
他都還沒有看夠,就要離開她了。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沈清月就一直低頭不起來。
周學謙到底不忍,啞著聲音道:“表妹……我走了。”
沈清月這才抬頭,朝他壓了壓下巴。
周學謙臨行前,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顧先生他……”
沈清月投去一個狐疑的眼神。
周學謙繃著下頜,挪開視線,道:“沒什麼。”
他放棄沈清月已然心如刀絞,雖他看得出來,顧淮對沈清月有意,不管是什麼意,反正是有意的,可他卻說不出口。
沈清月也不想追問,隻笑了笑。
周學謙艱難地邁出去一步,涼亭外邊吵鬨了起來。
沈清月看過去,春葉好像在攔什麼人。
周學謙闊步往外走,沈清月也慢步跟上,沈清慧獨身一人闖過來了,春葉的手背上,有紅紅的撓痕。
沈清月登時就惱了,沈清慧竟然這樣就輕易動手抓她的丫鬟!
周學謙瞧見春葉手上的紅痕,冒出一股子無名火,他冷著臉,眼神也冷冰冰的。
沈清月走到春葉身邊,瞪了一眼沈清慧,道:“慧姐兒,你膽子越來越大了,誰準你動手抓我的丫鬟了?”
沈清慧看著周學謙,她捏著帕子,眼睛紅紅地怒斥沈清月,道:“沈清月,你真不要臉!用這樣下作的手段纏著周表哥!你怎麼不去纏你自己的表哥!”
她又噘著嘴同周學謙道:“周表哥,你彆被月姐兒的騙了,她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她要跟她自己的表哥定親了,還要來糾纏你,真是不知廉恥!”
周學謙大概猜到沈清月要《文府》在作用力,他黑著臉看著沈清慧,道:“三表妹,你哪隻眼睛看到月表妹纏著我了?我剛從花廳出來,隻是正好跟月表妹撞上了。而且就算要纏,也是我纏著如花似玉的月表妹,怎麼會是她纏著我?”
沈清慧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學謙,她心裡風光霽月的周表哥,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等事,可她一看沈清月冷淡的臉,又覺得好像是真的。
周學謙繼續道:“三表妹,你瘋瘋癲癲地追過來,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月表妹,你這樣就是知廉恥麼?”
沈清慧麵色一陣青白,周學謙罵她是瘋子!還說她不知廉恥!
周學謙同沈清月作揖道:“月表妹,你身為家姐,也當好好教養家中姊妹。”他饒有深意地看了沈清慧一眼,道:“你們沈家,我以後是不敢再來了。告辭。”
說完,周學謙就走了。
沈清慧羞愧得滿麵通紅,懊惱又害怕地跺著腳,周學謙因為她的莽撞才走了,要是讓長輩知道了,可怎麼辦!
沈清月冷淡地掃了沈清慧一眼,壓根就沒把沈清慧放在眼裡,就領著丫鬟走了。
所幸隻有沈清慧一個人跑過來,她和周學謙還有春葉統一口徑,把黑的說成白的。沈清慧原先就犯過錯,誰還會信她的?
周學謙回了周家之後,被周夫人叫過去質問,他一貫大度,這回卻有些小心眼了,他道:“我去沈家是找二表哥的,不過的確撞見了月表妹,也隻是撞見而已,倒是慧表妹,想方設法地纏著我,兒子嚇得以後再也不敢去沈家了。”
周夫人先是一驚,後來又一喜,最後惱怒地問道:“慧姐兒沒對你做什麼吧?”
周學謙道:“聽她說話的樣子,就是個心思不乾淨的……”
周夫人早就為了沈清月的事憋了一肚子火,現在又來個沈清慧,她可沒客氣,直接找上了沈家的老夫人,客客氣氣地抱怨了一番,甚至表現得很為難,說不知道怎麼處理才好,還請老夫人替她拿個主意。
沈老夫人落個沒臉,回頭就讓趙氏吃了苦頭,還罰了沈清慧跪祠堂,連她們母女倆的一句辯解都沒聽。
沈清月聽說的時候,就是笑了笑。
蚍蜉撼大樹,不可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