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有些哽咽,在沈家人眼裡,何媽媽是少有的知情人之一,當時肯定也是蔡氏力保,才留下了她的性命,隻毒啞了她。
蔡氏親眼看著自己的乳母成了啞巴,心中傷痛肯定又添一分。
沈清月默然良久,才平了心緒,問道:“此事隻有你一人知道?”
紅兒忙不迭點頭,道:“奴婢發現之後沒有對任何人說!”
她哪裡敢說!
何媽媽好端端成了啞巴,若沈家人知道她也之情,必然不止是毒啞她那麼簡單,若非沈清月詐她,她今日也不敢透露實情。
沈清月神色冷淡,道:“此事你就爛在肚子裡,你小姑子的丫頭我帶走了,我聽說你還有個小兒子……”
紅兒急了,磕頭求沈清月。
沈清月放緩了聲音道:“你能忍十幾年,多餘的重話我不說了,收拾收拾,走吧。”
紅兒爬起來,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拍乾淨衣裳,略做整理,便出了門去。
春葉和夏藤領著小丫頭過來。
小丫頭五官還算端正,梳著雙丫髻,人也精神了許多。
沈清月拿了銀子給春葉,讓她去給莊頭打招呼,她要領這個丫頭回去。
春葉很快就去辦了,跟著莊頭去紅兒小姑子家裡簽了賣身契。
沈清月給丫頭新娶了個名字叫良兒。
中午,沈清月用過粗茶淡飯,略眯了一會兒,下午在外邊走了兩圈,兩位太太就回來了。
二太太見沈清月的腳好了,自是大喜,一道回去的時候,她還說:“可惜了你沒去,不過我替你捐了香油錢,也替你求了菩薩,明年你及笄的時候,肯定會前程似錦。”
她說的很委婉,二太太就是在替沈清月求好姻緣呢。
沈清月微微一笑,謝了二太太。
回城路遠,兩位太太從莊子上離開後就沒歇過,當下都靠在車壁上淺淺睡了。
沈清月有時看著她們兩個,有時想她的身世。她的另一份嫁妝,肯定不是蔡家給的,而是她生母家給的。她生母家出手這樣闊綽,想必當時就不是什麼簡單人家,那樣人家的姑娘,肯定不會給沈世興做妾。
沈世興與良家女子無媒苟合,又有了孩子,難怪周學謙的母親說她出身不乾淨,如此看來,還真是不乾淨,又甚至還有更深的內情,所以氣死了老太爺。
老夫人不喜歡她,倒是人之常情。
蔡家人未必知道她生母的身份,但肯定也是知情的,否則蔡家人不會對她那麼冷淡,而蔡家人能隱而不說,當年沈家一定花了大力氣息事寧人。
車外寒風呼嘯,偶爾掀起車簾,襲進一縷冰冷的風,吹得人脖頸發涼,沈清月木著臉,目光有些呆滯……她到底是和沈世興和誰的孩子?和胡掌櫃背後的大人,有何關係?她的母親,現在怎麼樣了,是死是活,可還牽掛過她這麼一個女兒?他們前世既派了羅媽媽過來照顧她,可曾猜想過,沈家會要她的命。
馬車進了城,在沈家角門前停下。
兩個太太下了車,沈清月隨後跟下去,領著三個丫頭回了院子,她帶新丫頭回家的事,柳氏很快就知道了。
柳氏躺在床上,催問王媽媽:“讓你給吳氏遞的話,可遞了?”
王媽媽替柳氏掖被子,道:“遞了,您好好養身子,少操心罷!”
柳氏想在沈清月身世上做文章,便將蔡氏當年五月著丫鬟買保胎藥的事傳給了吳氏,吳氏是知道沈清月早產兩月的事,她很快就根據消息推測出來,蔡氏當年可是早了三個月就開始吃保胎方子!那時候沈世興還在真定讀書,沈清月還說不清是誰的種呢!
吳氏先是震驚,後來是不大信的,這回她謹慎得多,叫信得過的丫鬟去打聽柳氏手下的媽媽打聽。
柳氏比蔡氏嫁進來的早,她手下有幾個人是一直在沈家待著的,蔡氏的事她們不知道,紅兒懷了身孕被打發去莊子上,她們略知道一些,便傳了些模棱兩可的話給吳氏。
吳氏隻抓住了一件要緊事——蔡氏的確在沈家的時候,就讓丫鬟出去抓保胎藥了,就這一點,足以說明蔡氏在沈世興不在的時候有了身孕。
蔡氏若沒懷孕,保胎藥難道是抓給豬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