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還是走得很快,顧淮上前去抱著她,她才停下,靠在他懷裡紅著臉悶聲說:“快放開!一會兒叫人瞧見了……我還要去伯父和伯母那邊,衣裳亂了怎麼辦?”
顧淮還抱著她,低頭問:“那你還跑不跑?”
沈清月沒了脾氣,就道:“不跑。”
顧淮這才放開她,捏了捏她的臉蛋,感覺有點冰,又抬手揉了揉。
沈清月不能任他搓圓捏扁,就躲開了,幸虧她嫌麻煩沒上妝,不然哪裡禁得住顧淮這樣揉捏。
夫妻兩人比肩往沈世昌院子裡走去。
沈清月放緩了聲音道:“你不該就那樣答應我父親的!”
她覺得沈世興讓她在顧淮麵前丟臉,有什麼事不能商量著來嗎?非要用這種威脅人的方式。
顧淮攬著沈清月的肩膀拍了拍,笑道:“跟我還計較這些嗎?你父親還是顧忌你的,否則私下與我說,求我不告訴你,我還能不答應?你說是不是?”
沈清月沒好氣地站定抬頭道:“他若這樣做,你果真不告訴我?”
顧淮第一次見沈清月這樣大動肝火,竟覺得有些好笑,給她緊了緊羽緞,摟著她繼續在甬道前行,邊走邊說:“我什麼都不瞞你,不過夫人向來賢惠,料定你也不會讓我在嶽父麵前難做,是不是?”
沈清月第一次發現顧淮真的是能言善辯,她一肚子的氣,竟被他三言兩語給說沒了,還覺得他說得極有道理。
他平常不大說話,一說起話來,她真是愛極了。
夫妻兩人到沈世昌院裡的時候,早沒了方才的怒氣,親昵之態,比新婚那會兒更足。
沈世昌倒是很想和顧淮來往,到底心裡介懷沈清月的事兒,不想白費功夫,客客氣氣地說了會兒話,給了兩個紅包把人給打發了。
夫妻倆人最後去的四房,可巧四房一家子都在,連沈正越的妻子五太太也在。
沈清月奇怪,五太太怎麼沒回娘家。
四房還是想巴結沈清月倆的,沈世祥領著兒子,邀請顧淮去書房說話。
沈清月和五太太、趙氏以及姨娘們在一起說話,她沒怎麼說話,都是趙氏嘰裡呱啦地說著。
四房平常就吵吵鬨鬨的,過年也還是這樣,沈正祥的妾侍們為了瓜子的事兒都能拌嘴,沈清月更是跟她們說不上話。
倒是五太太一反常態,孤零零地坐在羅漢床的角落上,行屍走肉一般嗑瓜子,連瓜子皮和瓜子仁兒一塊丟了都不知道。
沈清月坐到五太太身邊,問她:“嫂子身子可好些了?”
上次五太太跟沈正越吵架沒了一個孩子,她現在還消瘦著,也不知道養好了沒有。
五太太眼珠子轉動過來,望著沈清月笑了笑,道:“清月來了……”
沈清月汗顏,她都來多久了,五嫂才看見她嗎?
五太太遞了一盤子的零嘴給沈清月。
沈清月接了,往嘴巴裡送了一顆鹽津梅子。
然後五太太就不說話了,幾個姨娘跟她說話夾槍帶棒,她也不搭理,改了性兒似的。
沈清月和四房的人也不大說得上話,也就不說話了。
趙氏問沈清月還有哪裡沒去,她說就差同心堂了,趙氏說:“那我正好與你一道去。”
沈清月起身,和趙氏一起出去,五太太不舒服,就回房去了,正好顧淮也脫了身,被沈正越送出來。
夫妻兩人又走到一塊兒去,一行人往同心堂走。
沈清月也就隨口問了一句趙氏:“五嫂身子是不是不舒服?我瞧她沒精打采的。”
趙氏撇嘴道:“是有些不爽利,今兒本來她該回門,也說不回了,她娘家怕是還要指責我們不許他們女兒回娘家呢……”
沈清月皺了皺眉頭,五太太和娘家最親,以前經常回娘家,今兒初二,即便她身子不舒服,出來走動倒還利索,怎麼會不願意回娘家呢?
她還沒想清楚,就聽沈正越跟趙氏道:“娘,您彆胡說行嗎?是她自己身子不舒服不能回去,這不是人之常情嗎?誰會跟您這樣胡思亂想?”
趙氏翻了個白眼,初二不回娘家,她的想法才是正常人的想法好不好?但大年初二的日子,她懶得跟沈正越吵。
沈正越負著手又道:“娘,我可跟您說了,她這日子不知道多溫柔賢淑,您可少挑事兒!”
說完,他轉頭又跟顧淮繼續說書房裡聊的事,他笑道:“我雖是個不入流的官,好歹也是靠自己謀取來的前途,以後還要妹夫多多照應。”
顧淮客套地應了一聲。
沈清月走在他們身後想起來了,沈正越就是今年靠朋友的關係在戶部謀了個職,一個不入流的官,一當就是五年,和五太太娘家給他謀的官職相去甚遠。
差不多過完了今年,五太太就跟沈正越和離,算起來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沈清月想起五太太方才的神情,莫名想到了前一世她對張軒德真正冷了心的時候,也是對他什麼要求都沒有,不吵不鬨,漸漸就沒了一絲情意,但五太太既然是一年後才跟沈正越和離,大抵還是打算給丈夫一年的機會。
她想起沈正越心疼五太太的表情,笑著說了一句:“恭喜五哥了,今年可是等著吃五哥哥的升遷酒。”
沈正越沒太放在心上,他暫時誌不在仕途,隻有個官身,少被母親和妻子挑剔就萬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