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迫不及待想去,但家裡帶護院出門動靜太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皇親國戚上街,她便想等顧淮回來了,借福臨一用。
她等到晚上了,顧淮都沒回來,也沒有派人回來傳話。
夜裡。
沈清月孤枕難眠,周家也不太平。
周夫人白天攔沈清月的事兒,嘴碎的婆子丫鬟們議論了幾句,叫周學謙知道了。
周學謙氣衝衝地去質問周夫人:“您去找清月做什麼?周家的事,和她有什麼關係?”
周夫人打發了下人,和周學謙關上門道:“我沒找她說周家的事,不過一些小事,你就彆問了,也彆咋咋呼呼的,仔細叫你媳婦瞧見,也跑來鬨,都彆想消停了!”
周學謙不信母親的說辭。
周夫人被他逼問得頭都要被炸了,繃不住脾氣,砸了個杯子,氣得發抖道:“沈清月就沒說錯!誰都救不了你,隻有你自己能救你自己!你再這樣下去,你這輩子就是個廢物命!”
周學謙僵住了,他眼珠子一動不動,喃喃道:“她說我是廢物麼……她還說什麼了……”
周夫人臉色泛青,沒好氣道:“她沒說你是廢物,若你繼續自暴自棄,她便是不說,遲早也這麼想你!”
周學謙如遭雷劈,癡癡地站了一會兒,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去。
次日,乍暖還寒,京城裡又刮起刀子一樣的冷風。
周學謙去了一趟沈家,他本是去找沈世昌說在沈家族學暫且教書的事,雙腿卻不由自主地往同心堂那邊去了。
他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成想還真叫他碰見沈清月了。
沈清月瞧見周學謙也是詫異了片刻,隨後隻是見了個禮,並沒有要站住跟他說話的打算。
周學謙卻不肯走,站住喊沈清月:“表妹……我母親找你……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他不知道是久未開口說話的緣故,還是嗓子不舒服,聲音很艱澀喑啞。
沈清月搖搖頭,淡聲道:“周表哥多想了,我這會子去找我二伯母有事。”
周學謙會意,他想起這兩日坊間關於沈清月和張軒德的傳言,又見沈清月有些憔悴,便忍不住道:“你們吵架了?”
沈清月蹙了眉頭,正要回話,忽被人緊緊攬住了肩膀,她回頭一看,可不就是顧淮!
顧淮不大友善地看著周學謙,冷著臉道:“我們夫妻倆拌個嘴,就不勞外人操心了罷。”
沈清月低下頭,忍不住悄悄紅了臉頰。
周學謙尷尬地漲紅了臉,告了辭。
待他走後,顧淮便放開了沈清月,往修德院走去。
沈清月快步追上,在後麵問他:“你怎麼回來了?你走慢點……我跟不上了。”
顧淮放慢了步子,略等了等她,才背著手問道:“你又回沈家做什麼?”
沈清月當然是為了買畫的事,她不便出門,想讓方氏替她去買,她不想提前告訴顧淮,便道:“我找二伯母有事,也順便看一看我的弟弟妹妹們。”
顧淮心中不快,也沒再問了,直接往修德院去,跟沈世興說了一件事。
沈清月在旁邊聽著。
顧淮說,吏部考功清吏司以後可能會新增一個正六品的主事,以沈世興現在的品級肯定升不上去,等三月急選的時候,他得外放一段時間,那之後回京至少有正七品的官職,這個位置就好活動了。
沈世興雖然品級不夠,資曆卻是合格的,外放之後回京做主事,水到渠成。
顧淮覺得這條路子很不錯,他很建議沈世興照他說的去做。
沈世興喜不自禁,慌忙問顧淮:“正六品的主事?!”
顧淮點了點頭。
沈世興自言自語道:“這樣一來,豈不是跟大哥一樣同品級了!”他又皺眉道:“這恐怕不行吧!一家人總要避諱的。”
顧淮道:“等您回來,大伯父位置興許有調動呢?那不就不衝突了。即便衝突,將來您若要升遷,不外放升一升品級,在京中要熬到什麼時候去?”
沈世興心想的確如此,便問沈清月的主意,哪知道她早走神了,喊兩句才反應過來。
沈清月絞著帕子不大流暢地道:“……隨您的意思。”
這事不由得她不奇怪,前一世張軒德在永恩伯府倒下之後,還是個沒有什麼實權的留守司正七品都事,後來庸庸碌碌一直沒有長進,便想方設法巴結顧淮,可惜他送去東西,顧淮一樣沒留,最後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兜兜轉轉在顧淮手底下,做了考功清吏司的主事。
沈清月前一世沒往顧淮頭上想,沒想到這一世這主事的職位,極有可能落到沈世興手上,也就是說,前一世顧淮雖然表麵不受張家的情,卻暗地裡幫了張家。
原來她和顧淮,冥冥之中,早有交集,隻是她一直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