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黎錦進去的時候,秦慕文懷裡抱著孩子,臉色慘白,比他剛剛生孩子的時候還要蒼白。
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可就算是這樣,他依然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
儘量十分輕柔地撫摸小孩子地背部。
秦慕文的動作雖然生疏,卻夾雜著滿滿的自己對孩子的喜歡。
黎錦笑道:“這孩子果然認爹,被阿爹一抱,立馬就不哭了。”
說話的時候,他手上動作也沒停,準備鋪床。
這個時代棉被裡麵的棉花是真的實在,黎錦先收拾出一條褥子,鋪在床空的那半邊。
他覺得這個厚度剛好合適,睡上去不硬不軟。
床如果太硬,會硌得人不舒服。
但如果太軟的話,又對腰椎不好。
黎錦用手掂量著這褥子的厚度,感覺鋪一床褥子就足夠了。
不過這時候的棉花褥子比不上後市的席夢思軟床,黎錦從李大牛家裡借來了兩床新縫製好的褥子,就算都鋪上去,也不會太過柔軟,不至於損害腰椎。
黎錦問道:“你喜歡軟一段的床,還是硬一點的?”
秦慕文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黎錦居然在跟他說話。
“我、我嗎?”
少年聲音青澀而單薄,這會兒又因為剛剛生了孩子,嗓音中多出些許柔軟。
並不似女子那樣的婉轉清脆,但卻平白給人一種細水長流、歲月靜好的感覺。
黎錦其實不經常笑,前世他身處醫院這樣的大環境中,生離死彆已是常事。
看到有人去世,醫生們固然也很悲痛,但他們卻還要從手術和病人死去的各項身體數據中總結其死因,然後把這些數據積少成多,最後推動整個醫學的進步。
醫生們開例會做統計的時候,肯定不會麵帶笑容,畢竟這都是死亡的病例。
但哭著做總結也未免顯地太過傻。
所以,大家早就練就了板著臉,一本正經做報告的技能。
再加上黎錦在產科當大夫,他更是不可能對著產婦笑容滿麵。
所以,黎錦已經想不起來他上一次笑是什麼時候了。
但現如今,看著少年笨拙卻又輕柔的抱著孩子,他麵上不自覺地就帶上了笑容。
他笑著揉揉少年的腦袋:“當然,不是問你,難道還是問孩子?”
秦慕文身邊剛鋪好的杯子帶著一股太陽的味道,給人感覺就十分的清爽。
他乖巧的說:“這樣就足夠了。”
黎錦也沒有再問,反正還有多一床褥子,到時候少年覺得不舒服,可以再加。
於是他把乾淨的床單鋪上去,然後像拔蘿卜一樣,把小孩兒從秦慕文懷裡□□。
一臉懵逼的孩子:“???”發生了什麼?
好吧,不管發生什麼,哭就對了。
秦慕文也呆呆的,他現在最大的愁緒就是擔心黎錦不喜歡哥兒,不在乎他的第一個孩子。
現在看起黎錦的態度,雖然對這孩子沒有多少熱絡,可也並不冷漠。
黎錦彎下腰,說:“彆掙紮。”
隨後,他一手托著少年的背,一手攬著他的膝彎,就把他抱在懷裡。
其實剛剛孩子還沒生出來的時候,黎錦也這麼抱過他。
秦慕文那會兒被肚子裡的疼痛折磨的死去活來,無暇顧及到這一點。
這會兒他能清楚的聽到男人沉穩的心跳,還能聞到他洗過澡後帶著的水汽。
秦慕文這才想起來,他生完孩子後一直就沒穿褲子。
房門一直關著,根本不透風,但這個動作未免帶起了一點風,讓秦慕文有點麵紅耳赤。
黎錦讓秦慕文抱著自己的脖子,自己給他擦了身下,然後才放到病床上。
動作間沒有絲毫的挑逗和褻玩。
反而像個合格的照顧病人的家屬。
黎錦飛快地把另外半邊的床鋪鋪好,然後給秦慕文蓋好被子,壓下被角。
這時候,他才重新問道:“你的衣服在哪裡?”
少年僅有兩套衣服,一套就是現在穿著的,另一套在床邊的櫃子裡。
黎錦找到後,分出了正反,手伸到被子下悉悉索索的給秦慕文穿好。
這褲子分明改過,可能因為之前肚子大了,就把褲腰改沒了。
但現在在家裡,不束褲腰帶也沒關係。
把少年都安頓好,黎錦才給小孩子裹上尿布,再用繈褓把他裹嚴實了。
現在正值六月,雖然溫度偏高,但也總比寒冬臘月生孩子好。
那會兒黎錦就該考慮再買點炭火回來燒地龍了。
把一大一小都塞進被窩裡,黎錦這才停下手,把之前那床弄臟了的褥子折起來。
這褥子一看就用了不少年,棉花已經被壓得緊實,如今上麵又沾了血汙。如果要拆洗的話,是個巨大的工作量。
黎錦打算把這東西拆了,當柴火燒。
他雖然會做飯會收拾會打掃,但在針線活這方麵,真的是個門外漢。
家裡唯一會拆洗被子的恐怕就是躺在床上的少年,但他才剛剛生產,怎麼能讓他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