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前幾日還看到這件衣服隻做了一半, 他並不急著穿, 隻是看著秦慕文坐在窗前, 一針一線給自己縫衣服, 心裡就十分滿足。
秦慕文旁邊的床上, 還有個睡得正香的小包子。
這倆都是他的崽。
黎錦當時就很想學作畫, 用毛筆把這世界上跟自己牽連最深的兩個人畫在紙上。
想想都是一種幸福。
當然,放在夫夫間, 還會增添微妙的情/趣。
隻可惜黎錦沒學過作畫,至今能拿得出手的畫作也隻有那副心血來潮畫的小包子的笑顏。
而且他當時還承諾要給少年也做一幅畫, 後來他並不是忘記, 隻是每每想提筆, 都感覺力不從心。
黎錦覺得, 秦慕文這麼好的人,一定得畫的好看了才行。
簡筆畫不適合勾勒自己心目中的美人兒。
所以這件事也就一直擱淺。
如今不需要再醫館坐診, 黎錦完全有時間學一門‘藝’。
六藝就分為禮、樂、射、禦、書、數。
書在他那個時代被人解讀成書法和書畫,但在這個時代,‘書’單單指書畫。
因為書法是讀書人必備的技藝,已經不算在六藝裡麵了。
黎錦想學作畫的事情沒有跟宋先生提, 因為宋先生也是寒門出身,雖說這幾年教書育人有了些積蓄, 但偶爾還得補貼族裡。
黎錦並沒有在宋先生的書房看到什麼畫卷。
可見, 宋先生比較繁忙,對此也並無涉獵。
至於陳西然,背書已經算是家裡對他最大的要求了, 提筆作畫更是不可能。
不過,陳西然好像會騎術,這一點黎錦還沒得到證實。
所以說,黎錦身邊基本上沒有會作畫的人。鎮子小,有名望的讀書人就那幾個,更不會出現話本子裡麵講的‘畫界聖手前來隱居’。
黎錦居然找不到一個可以教他作畫的人。
翌日,黎錦在家裡吃了早飯,又抱著小包子在院子裡轉悠一會兒。
今兒不用去學堂,鬥詩品茶的時間定在巳時(早上十點)。
去早了茶園不開門,黎錦索性練了幾張大字,這才出門。
黎錦跟陳西然商量過,早上先在鎮子口賣包子那家店彙合,隨後一起去茶園。
黎錦到的時候,陳西然已經捧著個肉包,蹲在路邊吃。
包子店的老板娘一臉的茫然,完全想象不到這人怎麼做到穿著綢緞的衣服,蹲在路邊吃包子。
陳西然分給黎錦兩個肉包,黎錦本來不打算要。
但陳西然說:“我知道你早上吃過飯了,但那些鬥詩的聚會我以前參加過,一群人特彆能作詩,然後誇獎彆人,一直到下午都甭想吃飯。”
黎錦沉默了一下,接過包子,還是選擇吃下。
他早飯吃的早,要真的鬥詩到下午,期間隻能喝茶的話,他是真的會餓。
陳西然跟著黎錦邊走邊介紹,宋先生早上派大郎去他家說了,黎錦之前沒參加過鬥詩聚會,讓他把自己的心得給黎錦說一下。
好讓黎錦有個心理準備。
於是陳西然就沒在家吃早飯,去買了包子和糕點,先跟黎錦一起吃了。
黎錦最後聽明白了,陳西然的心得可以總結為三個字:無聊、餓。
無聊是說他參加這種聚會,基本上就在旁邊插科打諢,彆人做的詩他欣賞不來,自己做的詩……彆人更欣賞不來。
但礙於之前先生的名頭,這種聚會他還得參加,否則落個不合群的名聲,於他考科舉都有阻礙。
陳西然說:“這回我可準備了很多靈感,無論他們出什麼題目,都能寫出來。”
還得讓他們都能欣賞出來。
茶園距離鎮子並不遠,是縣城裡一家富戶的莊園,平時沒什麼人住,但院子很大,下人們就在院子裡種種茶葉,偶爾會炒了出來賣,但大部分都留下送給主家了。
正好黃秀才有個學生家裡跟這富戶有所來往,就把這院子借下了。
陳西然平時在鎮子上喜歡溜達,自然知道路線,有他帶著,黎錦也省的問路。
陳西然和黎錦到的挺早,隻有借了茶園的那個學生先到了,他把兩人迎進去,笑著做了自我介紹。
“我姓許,名叫許子帆,字遠道。是黃先生的弟子,準備明年二月參加科舉。”
許子帆相貌周正,今年二十有四,之前已經參加過一次縣試,但據他所說,那次就是單純的見見世麵。
陳西然和黎錦也簡短的介紹了一下。
他倆都未及弱冠,明年也是頭次參加縣試。
黎錦心想,果然,這不是一個單純的鬥詩聚會,而是讓黃秀才的三個學生與他倆相互接觸,觀察對方品行,明年參加童生試好一起‘聯保’。
‘聯保’可不是開玩笑,若是有人作弊,五人都得連坐,取消考試資格。
留了案底,下次還能不能參加科舉考試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