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課程結束, 所有的學生都沒急著去公廚吃飯, 而是站在書院門口翹首以盼。
以前都是鄒秀傑跟在黎錦身邊, 偶爾還會多上一個陳西然。
陸長冬想跟黎錦深交已久, 卻一直沒這個機會。
如今,鄒秀傑和陳西然都因為考中秀才回家去了, 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再來書院,陸長冬可是很會把握機會的。
他跟黎錦年歲差不多大,看著大家都跑出去,占個好位子,打算瞻仰龐老爺子的風姿。
陸長冬也隨大流飛快的衝出去,留個黎錦一句,“我幫你占位。”
說完,也不管黎錦是否同意,他就跑的沒影了。
黎錦走出講堂,能看到站在人群前麵很醒目的陸長冬,因為他叉開大腿,占了很大地兒。正好他也看到黎錦, 對黎錦揮手。
高呼:“我在這兒!有位子!”
黎錦沉默著, 他想,幸好陸長冬沒有喊出他的名字,要不然這就太丟人了。
黎錦走過去, 對他說:“我打算先吃飯。”
他到底住在內城,每次走到書院得花費小半個時辰,早上吃的那點東西完全不足以支撐他學到下午。
陸長冬說:“你、你不是也很敬仰龐老先生嗎?”
黎錦點頭:“是啊, 但據說龐老下午才到,這得站到什麼時候去。”
陸長冬一時間居然無法反駁,然後默默收回自己岔開的腿,“那、我們一起去吃飯?”
黎錦:“也行。”
黎錦買了叫花雞和素餅,陸長冬則口味偏甜,買了蒸南瓜和玉米烙。
黎錦看著他那邊清淡的吃食,跟自己的一對比,感覺陸長冬就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一樣。
他突然有些懷念陳西然了,至少兩人能一起吃肉。
不過,陳西然最近在說親,大概不會很快回來書院了。
吃完後,書院的抄手遊廊邊上已經圍了一圈又一圈的學生,兩人再去的話,就站不到前麵了。
黎錦想,與其在這兒乾等,還不如先去算學部看研讀更高級的算經。
作為算學部的助教,度過了算學部剛開那段最忙的半年,最近就能清閒下來。
黎錦跟潘又豐兩人分了工,單數日子黎錦當值,雙數日子潘又豐當值。
這麼算來,黎錦其實比潘又豐多當值一天,畢竟休沐日都在雙數。
潘又豐有些不好意思,黎錦卻不打算把半天的當值再掰開來算。
“就這麼定了,總歸是我研究算經的時間多,多在這裡當值一天也不算什麼。”
潘又豐這才答應下來,看樣子還是覺得這樣占了黎錦便宜。
他說:“改日我請你喝酒。”
很難想象,去年五月那會兒,潘又豐還各種耍小聰明、投機取巧,為的就是讓自己輕鬆一點。
在雙數不用當值的時間,黎錦也沒有急著回家,反而會去經論部看書,經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黎錦不打算急著參加秋闈,他穿越而來才不到兩年,雖然期間背了許多科舉用書,又學著吟詩作對,但真正的文學底蘊終究不夠。
不說其他人,單單是他家小夫郎讀過的各種雜記、遊記、野史都比他讀的要多。
所以,黎錦打算讓自己多沉澱幾年。
好讓時間把自己身上這微微有些急功近利的浮躁氣息打磨掉。
在考科舉這條路上,雖說黎錦現在勢頭很好,但秋闈考的東西更加詳細深奧,與之前的縣試、府試、院試甚至都不是一個體係了。
黎錦有摘得解元桂冠的野心,所以他不會打沒準備的仗。
都說學習講究厚積而勃發。
真要去參加秋闈的話,黎錦也打算參加四年後那一場,雖說期間隔得有點久,但這卻是最穩妥的決定。
若是參加明年那場,現在距離明年八月隻剩下一年零五個月的時間,就算黎錦一心隻為科舉考試做準備,時間恐怕都不夠。
更彆說他還打算用空閒時間練字、多看些擴展自己知識麵的書籍。
黎錦到了算學部,陸長冬對此興趣不大,腳步一拐去了隔壁經論部。
黎錦去的時候,算學部的教諭們都沒到,他算了兩道題後,萬雲才匆匆趕來。
萬雲膚色偏白,這會兒太陽不毒,他額頭都被曬紅了。
“阿錦,給我倒杯茶來。等龐老等了這麼久,簡直要被曬脫皮。”
外麵依然沒有多大聲音,那就證明龐老還沒來,萬雲喝了茶,說:“我這是站不住了,幸好科舉考試都有號房,有棚。不然我這解元還不知道能不能拿到。”
他話音還沒落下,外麵驟然想起一陣歡呼聲:“龐老!”
黎錦沉默了,萬雲氣地捏緊手中茶杯:“我前腳剛回來,龐老就到了!”
黎錦說:“教諭想要瞻仰龐老的風姿,站在算學部門口,也是看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