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六年前出身二甲的進士,更是所有進士中年紀最小的,就連同年的狀元郎,他都沒這麼欽佩過。
如今,卻十分佩服這位素未蒙麵的舉人來。
周光珍想,若是禮部主考官和他想法一樣,那這人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成為會元,他也就能知道這位到底是誰了。
想到這裡,周光珍不禁十分感激之前出聲的那位,他現在挪窩可是挪的心甘情願,不然,怎麼有機會為這樣的答卷謄抄呢。
而之前出聲的那位翰林,抬起頭瞥見周光珍眼裡的興奮和讚賞,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怎麼就不能淡定一點呢!
考官們加班加點忙了半宿,而黎錦又在寅時剛出頭就起床,準備去參加第二場考試。
有了第一回的經驗,黎錦再次看到泡澡檢查身體,心裡的接受程度也高了點。
第二場主要考策問,不同於第一場的寫文章,策問翻譯過來就是簡答題。
第二場分為五道策問,每一道由若乾小問組成,大致可以分為訓詁、水利、兵製、國之策略問題等等。
訓詁翻譯成大白話就是名詞解釋,主旨在於解釋詞義、音韻、語法、修辭等等,考驗的還是學生的基本功。
訓詁題在整個會試中占的比重不大,因為一般人都可以寫的很準確。
但若是這一場掉鏈子,那卻是會影響整個會試的排名評定。
而水利、兵製等都與往年考的問題大不相同,從去年萬雲參加會試那會兒開始,考題就不單單是‘水利製度需要用什麼方法改進’,而是加了算學問題進去。
比如萬雲就跟黎錦說過,他會試那會兒直接就考了‘治水需要多少石頭和泥土,才能防洪’。
這就得學生十分了解每年的降雨量、河床高度等才能作答。
黎錦寫完訓詁題,看到水利算經題,他早有準備,開始打草稿計算。
過了會兒,隔壁的仁兄似乎也做到這一題,黎錦甚至聽到他叫喊:“完了。”
最近的題目也確實越來越刁鑽了,但也更加落在實地,讓那些隻會溜須拍馬的人不再有投機取巧的機會。
第三場考試是時策,答卷最後還有作賦和作詩,黎錦在詩詞方麵鑽研不多,寫完時策草稿後,先把詩作寫好,再做謄寫。
整整九天的春闈就以黎錦寫完詩作作為結尾。
他走到家門口,小包子像小/炮/彈一樣撞進他懷裡,黎錦把書籃遞給小茶,然後把小包子抱起來。
包子用手抓黎錦的耳朵,隻摸到一手冰涼。
他直接整個人抱著爹爹的脖子,小腦袋瓜也蹭著爹爹,“包子給爹爹取暖。”
前兩次黎錦回來都很累,又要為第二日的考試做準備,秦慕文沒讓包子纏著爹爹。
小包子都感覺自己這個小火爐不稱職了。
黎錦抱著他回屋,秦慕文端著薑湯進來,“驅驅寒氣。”
黎錦被兩人的‘糖衣/炮/彈’砸中,挨個揉了揉腦袋。
其實秦慕文原本想要雇人給黎錦送披風,這樣黎錦考完出來就能直接穿上。
但此次四千多考生,考場外無數人家都在等著給自家少爺送披風,經常找不到人。
有找人的時間,黎錦都能走回來了。
秦慕文轉念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故此,他就留在家裡給黎錦煮薑湯喝。
會試結束,三月中旬便會放榜,而今年的新科貢元(考中會試的舉人)基本上全都可以參加殿試。
殿試之後,那才可以稱得上進士。
在黎錦這個朝代,隻要參加了殿試,除非貢元犯下極大的錯誤,比如報名頂替等,一般情況陛下都會賜予其進士稱號。
隻是進士分為三甲,一甲三人,稱為進士及第;二甲三十到四十人左右,是叫進士出身;其餘全是三甲,稱作同進士出身。
真考完了會試,黎錦心裡反倒輕鬆不少,他感覺自己對名次都有些看淡。
像現在這樣,每日去工部研究,給人答疑解惑,每日也都會有新的收獲。
翌日,工部的同僚們見到黎錦出現,一個個都很是驚訝。
“先生,您怎麼不多休息幾天?”
“瞧這沒眼色的,還不端凳子來。”
“我倒茶去。”
清水都吏司的員外郎大人原本正跟祝善商量什麼,看到這一幕,他們也隻是笑著,並不阻止。
員外郎知道他們工部的官員在外麵都有多高傲,黎錦也是真的有本事,在學問上還不藏私,才能被其他人這麼尊敬。
祝善瞧著好友,笑道:“你這員外郎都沒這待遇。”
員外郎感慨:“再過幾年,我指不定都得叫他一聲大人啊。”
除了萬雲,黎錦沒跟其他人說過自己不打算入仕,畢竟這話傳出去陛下得如何做想?
黎錦雖然不在乎名譽,但他也不能把自己的前途往死裡作。
他是想做實事的,隻是官場的來回應付不適合他。
黎錦在都水清吏司過得滋潤,而翰林周光珍則在期待自己還能謄抄到黎錦的答卷。
隻可惜事與願違,分到他手裡答卷再也沒有人像黎錦寫字那麼出色了。
此時,答卷已經謄抄完一部分,評卷的考官們也開始為每份答卷作點評。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啦,12號的更新在下午六點】【霸王票和營養液明天感謝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