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滿天的天幕籠罩下, 清韻悠揚的晚風拂過麵頰,帶著春末的潮濕,也帶著初夏的溫暖。
手上還殘留著方才觸碰的溫度, 鬱止伸手摸出手機, 打開看了看,隨後抬頭看向青年,“回來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尹栩看了他一眼,像輕描淡寫, 卻也像意味深長。
“本來想給先生一個驚喜, 卻沒想到先生先一步給了我驚喜。”
鬱止好笑道:“借題發揮好歹也要挑個好一點的理由。”
尹栩故意道:“我這麼久沒回來, 誰知道先生會不會對某些原本不重要的人有什麼想法。”
鬱止彎了彎唇角,“我能對他有什麼想法。”
林暖看著這兩人借著他打情罵俏,氣得不行,眼見這兩人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要上車離開,當即氣急敗壞上前。
“尹栩, 你就不怕嗎?要是我告訴你的同學老師學校, 你棄養父母, 你就算不被開除,也會名聲受損,你的老師, 你的同學,甚至你未來的同事, 都會知道你是個無情無義的人!你不怕嗎?”
他仗著尹栩為了名聲,一定不敢把自己陪老男人睡覺的事說出來, 隻要自己潑了臟水,對方就無法澄清,更無法辯解!
鬱止正要給會所工作人員打電話, 讓他們把林暖帶走,既然林暖能出現在這兒,還是那種場合,多半是在這裡工作。
卻不想有人比他動作還快,電話還沒撥出去,便見青年上前兩步,對林暖笑道:“我怕什麼?”
“就算他們知道又如何?”
“他們對我什麼態度與我有何關係?”
“我的生活不會因為他們而改變,更不會因他們而妥協。”
他輕嘲地笑了笑,唇角那抹嘲諷刺得林暖眼疼,“再者,我想林二少爺大概是少爺做久了,不知人世冷暖,我的工作和生活會怎麼樣,取決於我的能力,而不是那虛無縹緲的名聲。”
鬱止這時才從見到尹栩的喜悅中回過神來,認真打量這位變了很多的青年。
他想,照片和資料還是太過單薄,單薄到他幾乎從未想過,尹栩會變得這樣好。
沒有在孤兒院的怯懦孤僻,沒有被林父利用的陰沉自棄,也沒有在鬱家時的自卑依戀。
這是一個擁有著完整三觀,也擁有著處事能力的成熟男人。
鬱止從未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他長大了。
心中莫名一歎,像是看著自家孩子長大後的欣慰與不舍。
不僅是他,還有林暖也被尹栩的氣勢壓製,短短幾年,兩人的身份便掉了個個兒。這讓怎麼他甘心。
“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跟了個厲害的男人嗎?跟我又有什麼不一樣?!”他滿臉嫉恨道。
尹栩收斂笑容,“你還沒聽明白?”
他看了一眼林暖手腕上的表,“像它,你隻能問彆人要,而我可以自己買,這就是根本區彆。”
說罷,他不再搭理對方,轉身便拉開車門上了副駕駛。
林暖還想說什麼,卻被鬱止叫來的保安帶了回去,毫無反抗之力。
鬱止坐上車,轉頭好笑地看著尹栩,也看了一眼他手腕上價值百萬的星羅萬象。
“剛才我沒聽錯吧,某人說自己可以買,那怎麼還戴我送的表。”他見青年驕傲的模樣,忍不住打趣道。
尹栩麵不改色,絲毫沒有因此臉紅,“彆人是外人,怎麼能跟先生一樣呢,先生不會忘了約定吧?現在,我贏了,你的不就是我的嗎?”
鬱止:“……”
剛準備踩的油門忽然就踩不下去了。
這小子,欠收拾的本事見長。
心中竟也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感。
未免他再語出驚人,鬱止乾脆閉嘴不談,也沒回關於賭約的事。
尹栩看了他一眼,見他不為所動,當即也扭頭看向窗外,似乎這s市的城市夜景有多吸引人,讓人目不轉睛。
回到家,鬱止剛進門就看到沙發上的黑色背包,以及都沒來得及拿回房間的行李箱。
顯然某人剛回來,連東西都來不及拿回房間就跑去找他。
至於怎麼知道他在那兒,要麼是小胖子要麼是助理。
隻一眼,鬱止就複盤完尹栩回家後的過程,看著坐在客廳自如地打開電視機的青年,“吃晚飯了嗎?”
尹栩手上調著頻道,眼睛卻根本沒認真看電視上在播放什麼。
“吃了,飛機餐。”
鬱止聽明白了,這是嫌難吃大概沒吃多少。
他轉身進了廚房,保姆大概也沒想到晚上還有人回來,冰箱裡沒留飯菜。
鬱止拿了幾個番茄雞蛋,打算做兩碗麵,又拍了兩根黃瓜涼拌。
都是很平常的飯食,但他做起來的一舉一動都有優雅從容,有種賞心悅目的味道。
尹栩電視也不看了,靠在廚房灶台安靜看男人下廚。
“難道我誤會了,你進廚房不是來幫忙的?”鬱止看了他一眼,意思讓他不幫忙就出去。
尹栩故意道:“我是什麼人,又不是主人,不就是客人嗎?哪有讓客人幫忙的?”
鬱止要被氣笑了,認認真真喊了他的名字:“尹栩。”
尹栩也認真回答:“在呢,先生。”
“你在學校是不是還修了一門學習陰陽怪氣的課程?”
尹栩淡定道:“沒有呢先生,我聰明,無師自通。”
鬱止也好聲好氣地商量:“那麻煩聰明的你現在把它給我堵上。”
尹栩老實答應:“好的,先生。”
心裡卻想,你欺負我這麼多回,我陰陽怪氣幾句怎麼了?
鬱止見他老實了,便也專心煮起麵來。
十幾分鐘後,兩人坐上餐桌,聞著香味一起吃晚飯。
鬱止自己吃著沒感覺,尹栩卻從這碗麵裡感到了久違的幸福感,也不知是因為麵,還是一起吃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