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沒什麼要問的嗎?”比如剛才那個人。
鬱止並未答話,而且從懷中摸出一包包裹得嚴嚴實實,還熱乎的油紙,當著應輕燭的麵打開,香甜的氣息便撲麵而來。
軟糯可口的百香糕正以香味誘惑人的心脾,令人不禁食指大動。
應輕燭咽了咽口水,“這……”
“給你帶的,嘗嘗?”鬱止笑道。
擺在應輕燭麵前有幾種可能,第一,這糕點有毒,這人做了一切便是為了害他。
第二,這糕點有毒,有人借鬱止的手害他。
第三,糕點沒毒,單純是這人喜歡便帶給了他。
理智告訴他,前兩者可能性很大,感覺卻令他的心逐漸向第三種可能偏移。
鬱止眸光微動,在應輕燭猶豫要抬手時,先他一步拿了一塊,自己吃了一半,又將另一半遞到應輕燭麵前,“我覺得,我吃過的會更香些,你以為呢?”
應輕燭手心一緊,萬分慶幸自己化了妝,鬱止看不見他臉色變紅的模樣。
這人……這人簡直……
無論心中如何羞惱,應輕燭仍是吃下了那半塊百香糕。
隻一口,便愣了愣,這味道……竟是宮中的糕點膳食都比不上。
鬱止一早特地親手做的,自然美味非常。
接下來,應輕燭便不知不覺解決了這一包糕點,待反應過來覺得腹脹時,已然發現竟隻剩兩塊,頓覺不好意思。
“都是你的。”鬱止笑著道,伸手擦了擦應輕燭嘴角的糕點屑。
應輕燭卻回了神,開始說起其他事,打探起這人。
“世子不想問,為何方才來的不是奴嗎?”
鬱止見他是真不吃,大約是飽了,便伸手將油紙以及剩下的糕點放在一旁。
“這有何可問的。”
“不外乎你害怕,不願意嫁我。”
應輕燭眸光閃了閃,似是沒想到鬱止會如此直接,令他的後續語言被堵在喉嚨裡。
“近來你也聽說了傳言,知道我是誰?”
應輕燭緩緩點頭,“您是應王世子,是大貴人。”
“非也。”鬱止將頭輕靠在他肩上,閉了閉眼,遮住眼中的深邃溫柔,聲音卻仍是繾綣無邊。
“我隻是愛你的人。”
應輕燭心頭一跳,心慌感令他恨不得立馬跳起來,迅速從鬱止懷中掙脫。
仿佛被什麼可怕的東西死死盯上,無法逃脫。
“可是……可是殿下,您到底……心悅奴什麼呢?”
是啊,他到底為何會心悅自己?心悅二字,表示如此輕易便可說出口,如此輕易便能產生的嗎?
應輕燭想到這兒,心中逐漸鎮定。
不要被對方迷惑,他接近你,本就是彆有目的,你若信了,便是中了對方的圈套。
“心悅或許要理由,可它不告訴我,我如何得知?”鬱止緩緩道,“我隻知僅僅見到你,我便心中歡喜,不見你便想念。”
“相見亦無事,彆後常憶君。”應輕燭下意識脫口而出,說完便後悔了。
鬱止輕笑出聲,“原來還能這樣說,我知道了。”
應輕燭握了握拳,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人是故意的。
“世子殿下,奴不過是一青樓女子,配不得世子妃身份,若您真有心垂憐,奴願意以這身卑賤皮肉伺候您,明媒正娶這般話,您莫要再提了,恐汙了您的名聲。”
鬱止麵上帶了一絲傷心,“你怕我?亦或是……不信我?”
“奴不敢!”應輕燭當即要起身跪下,卻被鬱止阻止。
將人抱在懷中,鬱止感到了安心,哪怕他不記得,哪怕他性格有了變化,哪怕他此時不喜歡自己……但僅僅抱著他,看著他,鬱止便心中安寧,
相見亦無事,彆後常憶君,並非作假。
“那就信我。”
清雅的聲音湊在應輕燭耳邊,傳入耳中時,他還能感到那呼吸噴出的熱氣,帶著對方的體溫,與自己肌膚相親。
“無論我此時說什麼,想來你都不信,那便彆說,莫問,隻看著,我說娶你,那必然要娶你,無論要如何做。”都會達成目的。
應輕燭心尖一顫,心頭微寒,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人的話是在暗示……或者威脅他。
讓他莫要輕舉妄動,因為無論他做什麼,這人都要娶自己。
應輕燭第一次覺得男扮女裝是件糟糕的事,被人強娶都沒辦法。
他暗自皺眉懊惱,為何事情會如此發展?明明之前自己以公主身份見應王世子時,對方還給了他嫌棄的眼神,明擺著嫌棄他醜。
為何換成盈風便被一見鐘情?
難道……難道此人當真如傳言中那般,有特殊愛好?
應輕燭打了個寒顫!
竟有些怕了這人。
明明他麵對那些陰謀算計都能冷靜應對,卻對鬱止束手無策?
果然是聰明人對付不了任性的瘋子嗎?
鬱止感覺身上人的肌肉和呼吸變化,便大致猜到他的想法,微笑不語。
雖然此時應輕燭不信自己,或許,也不喜歡自己,都沒關係。
他不在乎,畢竟,來日方長。
鬱止離開後,老鴇從隔壁進來,憂心道:“主子,您要作何打算?”
應輕燭收起在鬱止麵前哀怯自卑的模樣,轉而變得冷靜深沉,“盈風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為今之計,隻有讓盈風慚愧,不願玷汙鬱止,當著鬱止的麵,讓對方親眼看著自殺,才能將楊柳居摘出來。
可難題是鬱止一眼便能分辨出他真假,找替身自儘的方法不能用,隻能親身上陣。
老鴇聽了當即著急道:“主子,萬萬不可!”
這要是其中出了差錯,說不定假死便成了真死,後悔也來不及!
應輕燭卻皺著眉,“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老鴇一噎,她沒有。
可……
“不必再說,我意已決。”應輕燭聲音低沉,顯然心情不好,廢話,在鬱止這個廢物紈絝手裡被逼到如此境地,他能高興才怪。
哪怕這個紈絝變好看了,哪怕這紈絝……有點吸引人,也不能抹去對方是個紈絝的事實。
翌日,鬱止又進了宮,向皇帝請旨賜婚。
而不出意外的,又被拒絕了。
又過了幾日,鬱止再次進宮請求賜婚。
皇帝大怒,斥責他任性妄為,丟儘勳貴顏麵,罰他在殿外跪著。
鬱止心知,就是今日了,便也自然而然,毫無怨言地去殿外跪了下來。
地麵被太陽烤炙得滾燙,鬱止也被曬得滿臉通紅,汗水一滴滴落在地麵,砸出朵朵水花。
若非他養了這些日子的身體,怕是還撐不住這罰跪。
兩個時辰後,皇帝示意詢問太監總管,後者恭敬答道:“世子還跪著呢。”
皇帝眼中意外,不由感歎道:“從前竟未看出,這小子竟還是個癡情種子?”
他心裡雖還有懷疑,卻在這幾次見麵中打消了不少。
冷笑道:“也不知那人得知自己嫡長子娶了個青樓女子會是何表情。”
他拿出玉璽,在早就準備好的聖旨上蓋上印,“去,告訴世子,朕不忍見他為情所困,允了。”
不是他不想阻止,是鬱止太固執,這可不怨他。
聖旨自然不會當場拿出去,而是要等明日,畢竟做戲也要做全套。
鬱止得了準話,也乾脆利落地出宮,等著明日的賜婚聖旨。
翌日,宣旨太監首先到應王府,鬱止接了聖旨,便跟著宣旨的一行人去了楊柳居。
白日裡安靜的花街柳巷正有不少人探頭探腦,悄悄圍觀。
老鴇得了消息,當即對應輕燭喊道:“來了!來了!”
應輕燭問道:“什麼來了?”
老鴇喘著氣,“聖旨……聖旨來了!”
應輕燭一愣,隨後飛快跑到正對著大門的房間樓上,推開窗,低頭看去,一眼便在一眾藍衣內侍襯托中瞧見那人。
一身白衣,風雅出塵。
對方也似有所感,抬頭望去,與應輕燭對視。
莞爾一笑,雙唇微動,說了幾個字,應輕燭的心克製不住地激烈跳動。
明明烈日炎炎,明明盛夏已至,他卻好似嗅到清風幾縷,裹挾著鳥語和花香,明月在旁。
他聽到了。
他看到了。
那是——
信我,娶你。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晚了二十分鐘,但我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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