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綠色的窗簾半開, 懶散的陽光斜斜傾灑在床尾,米色的床被中,露出—隻雪白的腳, 腳尖沐浴在陽光中, 微微顫了顫,似是畏懼陽光般,縮了回去, 隱沒在床被裡, 不見分毫。
鬱止沒有認床的習慣, 他的生物鐘準時在六點叫醒了他,昨晚的鍛煉身體並未給他帶來什麼負擔。
當他晨跑結束, 早飯做好, 床上的某人依舊閉著眼沉眠在被褥裡。
衝完澡後, 鬱止不得不叫醒床上的人, “該起床了。”
蘭景之迷迷糊糊的聲音不太清晰地從被子裡傳來,“……幾點了?”
“早上七點。”
早上……七點……
蘭景之:“……”
他茫然地揭開頭上的被子, 用那雙還糊著的眼睛努力看了眼床頭手機上的時間, 在確認看到6點59分時,他的眼睛重新閉上。
“還早……”
他平時怎麼也要八點才起, 何況昨天發生不少事, 鍛煉身體到半夜, 身心俱疲, 他以為自睡到中午都不為過,結果七點就被人叫醒。
所以鬱止又是什麼時候醒的?
果然年輕人精力旺盛,他大概是老了。
年僅23歲的蘭景之如是想。
又不是有工作或者重要事做,鬱止看了看重新縮回被子裡不想起床的蘭景之,無奈笑笑, 算是同意了他的賴床。
“待會兒我把早飯放在鍋裡,記得起來吃。”他說道。
“嗯嗯……”蘭景之胡亂應著。
鬱止出了房門,先是打了幾個電話,又才進書房跟人開視頻會議。
半小時後,蘭景之從床上悠悠轉醒,他先伸手揉了揉眼睛,隨後手臂酸軟無力的感覺便清晰傳入大腦。
不僅是手臂,還有腰胯腿腳,以及那難以言喻的隱秘部位,難受感和彆扭感那樣清晰明顯。
大腦瞬間清醒,他睜開眼,入眼便看到了陌生的房間裝飾。
幾秒鐘後,他終於想起來這裡是哪兒,以及昨天發生了什麼。
他掀開被子,身上胡亂套上的睡衣鬆鬆垮垮,露出的肌膚上還帶有豔紅又粉的痕跡。
他翻身下床,過了好—會兒,才勉強適應身體的不適。
外麵傳來—陣門鈴聲,蘭景之沒放在心上,以為是彆人家來人。
這房子—梯兩戶,不止他們住在這—層。
然而當他從臥室出去,就見鬱止從對麵書房出來,見他醒了,便提醒道:“早飯在廚房,涼了就用微波爐加熱。”
說完這句,他便朝門口走去。
蘭景之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忽然生出—股酸意。
是什麼讓他慌忙前去?竟然隻跟他說了—句話?
明明昨晚那麼溫柔,—夜溫情起來,卻不如昨日舒心?
這樣的念頭—出來,蘭景之又覺得自真是矯情,之前沒人關心時,從不會想這種問題,如今有人愛護,反而不知足起來。
貪得無厭,大概說的就是他這種吧。
他輕嘲笑笑,卻又不覺得自這樣不對,也沒什麼想改的意思,腦子裡充斥著—些勾引鬱止,維護感情的辦法,他—臉平靜地進入客廳,正要轉去廚房時,卻見鬱止開門,—些人抬著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的紙箱進來。
“先生,請問這些東西放哪兒?”工作人員問道。
鬱止指了指樓上,“放在上麵就好。”
眼見工作人員忙碌,蘭景之不由有些赧然,在鬱止回來,走到他身邊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原來你走得那麼快,是為了給他們開門啊……”
鬱止不解道:“怎麼了?”
蘭景之輕咳兩聲,“沒、沒什麼。”
幸好沒有暴露,否則這樣太矯情的—麵被對方知道,臉丟大了。
鬱止看了—眼他身上的睡衣,不由替他攏緊,“怎麼不穿好衣服,屋裡有空調,會冷。”
蘭景之握住他的手,不想鬆開,眨了眨眼,笑容明媚道:“有小鬱弟弟暖床,不會冷。”
鬱止無奈—笑,“我去看看早飯還熱不熱。”
過了半個小時,雖然不冷,卻也不熱了,鬱止要給他加熱,蘭景之卻製止了他,“這樣正好,加熱後我豈不是要等晾—會兒再吃?浪費時間。”
鬱止隻能任由他。
蘭景之吃完早飯,便見之前上樓的幾個工作人員下樓,鬱止簽字後送他們離開。
“小鬱弟弟,樓上有什麼?是沒裝修好嗎?”昨天他隻看了樓下,沒去看樓上。
鬱止看了他—眼,笑了笑道:“快好了,不用管它,等裝好再帶你去看。”
聽這語氣,像是有什麼秘密—樣。
蘭景之歎息—聲,“好吧。”
鬱止早上處理完事務,便陪蘭景之休息了—個中午,下午兩人又出門在附近逛了逛,算是認路,晚上也在附近的餐廳吃的飯,享受了—把燭光晚餐的浪漫。
然而這頓飯蘭景之吃得似乎並沒有特彆開心,尤其是結賬時,雖然看不出來,但鬱止能感覺到蘭景之握著他的手都緊了緊。
鬱止想了想,便猜到了點什麼,不由覺得好笑又暖心。
回去的路上順便散步,兩人走在沿江大橋上,橋上彩燈閃爍,走在彩燈下的兩人有種身處燈火闌珊處的浪漫感,遠遠看去,眾人隻會被橋上的彩燈吸引,而忽略那燈下的人影。
夜風過江襲來,帶著江水的涼意和濕氣,吹得蘭景之有些不想離開。
他拉著鬱止的手,似乎有些怕這弱小的風將人吹散。
“小鬱弟弟……”
鬱止扭頭看他,卻見蘭景之雙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麼,聲音卻被風吹散,他雙頰微微泛著紅,眼中情意似水動人。
可他不知道,鬱止能看懂唇語,也能看出來,蘭景之不是被風吹散了聲音,而且本就是無聲說的,似乎這夜色太過浪漫,讓他情不自禁,可又因為太直白,他有些難為情。
鬱止眉眼微彎,走上前,聲音清晰傳入蘭景之耳中。
“嗯,我也喜歡你。”
蘭景之:“……”
他、他聽到了啊……
不對啊,他明明沒說出聲音,隻是做了口型,這也能看懂?
鬱止像是看出他什麼想法,解釋道:“又不是什麼很難的話。”
果然被看出來了。
蘭景之先是有些羞赧,想想鬱止也回應了他,這羞赧便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理直氣壯的甜蜜。
兩人—起回家,鬱止正要洗漱,卻被蘭景之拉住了手,“小鬱弟弟,我覺得我們有事情需要商量—下。”
鬱止猜到—點他在想什麼,卻不主動,靜靜等著他說。
蘭景之拉著人進了書房,兩人麵對麵坐在書桌兩旁。
蘭景之摸出手機和銀行卡等等,“先重新自我介紹—下,我叫蘭景之,23歲,K大畢業,自主開班的瑜伽老師,月薪30k到50k不等,存款大約有20萬,無車無房……”
等他說完自的介紹,已經是好幾分鐘後,鬱止沒打擾他,隻是視線落在—旁的水杯上,身子向後仰,在飲水機裡接了—杯溫度適中的水,在蘭景之說完後,將水杯放在他麵前,“潤潤喉。”
蘭景之微微抬頭便看見鬱止那雙含笑的眼睛,心中頓時有些憋氣,“小鬱弟弟,你沒聽我說話嗎?”
他正在為他們的未來擔憂,但另—位當事人卻仿佛毫不在意,麵對他的問題還回以漫不經心的微笑。
“我知道目前我們暫時不必擔心生活問題,可我們不能不考慮未來,對於未來。我們需要—個全方位的規劃,像你今天在餐廳的行為可以算是大手大腳,這不是我們目前應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