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溫良因為過度勞累,睡得很沉,鬱止悄悄醒來, 將自溫良那裡得來,卻並未查看的藥包打開嗅聞, 不多時,便根據其中摻雜的藥類及份量, 判斷出它的功效。
這是一種用食材和藥材一起製作出來的藥物,各種相克的食材混合藥物,少量吃隻是腹痛,不致死, 即便大夫查看,也隻能查出吃了相克的食物, 不是什麼大問題。
可長期吃則會導致內臟出血, 極度耗損五臟六腑, 令人的身體以很快的速度衰弱,無藥可治。
難怪今日聽見大夫說沒中毒,也找不到病因時溫良有些疑惑。
此時鬱止回想了今日溫家點的那一桌菜, 竟與這藥裡的材料有百分之八十重合。
鬱止好笑,果真是算計的正好, 即便是大夫查出來不對, 也隻會人為是今日那頓飯的原因。
鬱止心中感歎的同時也不由鬆了口氣。
與原劇情中直接粗暴的毒死不同, 現實的溫良竟會想到用這些方法掩飾隱藏, 顯然說明他心態的變化, 此時的他,至少有了好好生活的心,至於能不能維持下去, 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重新爬上床,將溫良輕輕摟在懷裡,悄然睡去。
翌日,便有管家前來,“少夫人,小的看著少爺長大,如今他既已經成親,這鬱家有了第二位主子,那家中一應大小事物,也應由少夫人掌管。”
他送上鬱家的賬冊和賬房鑰匙,態度始終恭敬有禮。
鬱止在一旁專心吃飯,一個眼神也沒給他們,一副並不感興趣的模樣。
溫良看了他一眼,隨口應道:“那便放下吧,家中一應事物暫時按原來的處理。”
他對管這些沒多大興趣,可既然是他的東西,那就沒有落在彆人手上的道理,就比如從前的溫家酒樓。
鬱止也很滿意,有溫良在,誰也彆想從他手裡搶東西,至於鬱姑姑,對方若是想作死,那自己便讓他們在被溫良收拾前,自己先徹底作死。
有的人總是不明白,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
“大傻,大傻!你在不在家?”飯後不久,鬱止便遠遠傳來幾個孩子吵鬨的聲音。
轉頭一看,便見幾個穿著短打的孩子蹦跳著朝他走來。
溫良去庫房整理東西,這裡的下人也認識這幾個孩子,因而並未阻攔,他們很快便來到了鬱止的正院。
鬱止出了屋子,將門關上,他不喜歡讓彆人進入自己和愛人的房間,尤其還是這麼多人。
“你們來啦。”他語氣略淡,沒有原主的熱情。
原主從前寂寞,也隻有這幾個孩子跟他玩兒得最好,若是知道他們來了,必定早早便跑著相迎。
鬱止可以完美地扮演原主,但這不利於之後的暴露或者坦白,不如借著成親的機會,一點點對外轉變不同和變化。
“大傻你最近都乾什麼?怎麼好幾天都不來找我們玩兒了?”
“就是,我們舉辦的第二十一次蛐蛐大賽都結束了,你錯過了。”
“快走吧,今天我們又要去山上打柴,可以趁機弄點蛐蛐,你的大將軍又死了,這回我們抓個更凶猛的,不過說好了,要是我們抓到了,你得那東西換。”
這幾個孩子願意跟原主玩兒,也是因為原主有錢,要是有什麼好東西,想從他們這裡拿,原主都會用錢買,或者用其他東西換。,那些對原主不過是九牛一毛,對這些孩子來說,卻是稀罕的零花錢,可以攢起來買喜歡的東西。
幾個小孩兒原本以為鬱止會像從前一樣興奮地撲過來跟他們走,然而卻見鬱止非但沒走,反而蹲在地上一副百無聊賴,不感興趣的樣子。
“算了,你們去吧,我不想去。”
“為什麼?”
“我忙,沒時間。”忙著陪愛人,哪有閒工夫跟幾個孩子鬥蛐蛐。
其中領頭的那個也最高,就是虎子,站出來道:“你是不是不想換了?那我們白送你一回也行。”
反正他們還在鬱止的婚宴上吃肉了,不虧。
“真不去,你們去玩兒吧。”鬱止摸出幾個銅錢,交給這幾個孩子,“我請客,請你們吃冰糖葫蘆。”
虎子眼饞地看著銅錢,卻還是冷冷一哼,“誰要吃你的冰糖葫蘆!”
他們雖小,那也是有骨氣的!
算了,假裝沒看到那些銅錢。
幾個夥伴用同款眼饞的眼睛看著鬱止手裡的銅錢,冰糖葫蘆?幾人紛紛咽了咽口水。
虎子說不要,他們要是拿了,是不是不好意思?
沒人當領頭的那個,所有人也都隻是在心裡蠢蠢欲動,沒有表態。
鬱止歎口氣,作勢要收回,“那好吧。”
“等等!”幾個小夥伴紛紛叫住,鬱止動作頓住。
“虎子哥,大傻都說了要請客,我們要是不答應,那不是不給他麵子嗎?”
“就是,大傻娶媳婦兒,咱們作為朋友,都沒送過禮呢,現在還拒絕大傻的好意,惹他不開心,那還算朋友嗎?”
“對啊,我們也不是真想要吃那冰糖葫蘆,這不是大傻的心意嗎?”
幾個小孩兒這麼說著,看向鬱止手裡銅板的眼裡卻泛著亮光。
虎子見幾個小夥伴這麼不爭氣,氣得跺腳,他、他才不要!
然而他剛想開口阻止,就見其他小夥伴把鬱止手裡的幾枚銅板接了過來,並笑著感謝道:“謝謝大傻請客!下次我們也請你、請你吃野餐!”
說著就拉著虎子,連拖帶拽地一溜煙跑了。
冰糖葫蘆,他們來了!
鬱止見狀眼中不由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從地上站起來,剛一轉頭,就看見溫良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他動作微頓,隨後笑著小跑到溫良麵前,“媳婦兒,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溫良涼涼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不回來,是不是看不到相公你聰明地用銅板支開幾個孩子的一幕?”
這是又懷疑了。
不,應該說從來沒不懷疑過。
鬱止麵露為難,咬咬唇道:“這也不能怪我啊,我是想跟他們去山上玩兒,可爬山很累的,昨晚太累了,媳婦兒,你下次少要一點吧,反正我現在也不想要孩子了。”
溫良麵色微紅,卻是羞怒交加,抬腳想踹他,卻被這傻子動作利落地躲了過去。
“媳婦兒你踢我乾嘛?我剛換的新衣服。”
這個傻子……這個傻子!
也隻有這種傻子,才會隨口把這種私房話掛在嘴邊,若非附近無人,他非得廢了這傻子的嗓子不可!
*
不多時,便有下人來報,鬱止裝作若無其事地湊到溫良身邊,下人也明白這鬱家真正的主人是誰,自是不敢多嘴,便一五一十將他得到的消息告訴鬱止二人。
鬱姑姑借了兩百兩,夏心蓮隻拿到了一百兩,不過也差不多,那大夫說的價格並非兩百兩,而是夏心蓮母子二人想要多從鬱家坑點銀子,才將價格往高了報。
可一百兩到底還是差了一點,夏心蓮的臉恐怕要留下疤痕,為此,夏心蓮忍不了了。
她和夏識文合計,托人去外麵買了虎狼之藥,準備報複溫良。
至於怎麼報複,自然不言而喻。
鬱姑姑不想見到溫良生下鬱止的孩子,對此樂見其成,夏姑父是個不管事的泥人,對他們的行為不參與卻也不阻止。
鬱止卻知道,這人是其中最精的,若是鬱姑姑成功,他自然得益,可若是鬱姑姑失敗,他也可以借此推脫,說自己毫不知情。
然而他沒想到溫良也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不管你是誰,知不知道,直接所有人毒死,他的精明根本沒派上用場。
此時,溫良如原劇情一般,得知了此事,會做什麼決定?
鬱止有點好奇。
“既然是她費工夫才買的藥,那我也不好辜負了她的好意,可我近日在調養身體,以求早日懷上相公的子嗣,這來曆不明之物,自是不能下嘴,便由她幫我代勞了吧。”
噗!
鬱止喝水差點嗆著,溫良伸手在他後背拍了拍,“真是傻子,喝水都能被嗆到。”
鬱止:“……”
這能怪他嗎?
是誰先前還口口聲聲說不會生孩子,現在卻滿口都是備孕的意思?
雖說早知道這個世界的愛人是狠毒善變的性格,鬱止仍是有些懵然無語,
他知道溫良這話聽著像是冠冕堂皇,可這人做事說話皆有用意,不喜廢話,既然他說了會備孕,那就真的會“備孕”。
鬱止從前從未想過子嗣血脈一事,漫長的歲月已經讓他能夠徹底拋開許多在人類眼中很看重的東西。
子嗣在於傳承,而他並沒有什麼需要讓其他人傳承下去,這於他不過是負累,他負擔不起任何人的一生。
那顆星星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