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黑化進行時14(1 / 2)

“……我見他一個孩子什麼也不懂, 不想讓大哥死後也放不下心,才答應族人的要求來照顧他,不然我男人老實, 兒女孝順,我來他家寄人籬下做什麼?受氣嗎?鬱家的管家一手包攬家裡的一切, 我不僅無法插手,連自己的衣食住行都要看人臉色, 我苦啊!”鬱姑姑辛酸地抹著淚。

“嗚嗚……娘……”夏心蓮抱著她哭,母女倆一唱一和,明裡暗裡將鬱家塑造成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管家和溫良狼狽為奸, 一手遮天,掌控了整個鬱家, 不僅不把他們這些親戚放在眼裡, 甚至還控製了傻子少爺。

說不定……溫良生的那個孩子也不是鬱家的, 畢竟一個傻子懂什麼洞房?

她在這兒一通胡編亂造,鬱家的下人氣壞了,可來往路過最終彙聚到這兒聽八卦的人卻不覺得鬱姑姑這話有多少問題。

他們確實寄人籬下, 鬱家的少爺確實是個傻子,溫良確實不是個善茬, 這樣都沒錯, 那鬱姑姑說的那些話有錯嗎?

沒錯啊。

大家被鬱姑姑的邏輯洗腦, 憤憤對她義憤填膺起來。

“你一個做姑姑的, 怎麼能被小輩趕出來, 誰家小輩這麼不孝順?換了我兒子,立馬家法伺候!”

“長輩就要有長輩的樣,怎麼能被小輩騎到頭上來, 鬱家族裡是沒人了嗎?怎麼能任由一個傻子胡亂拿捏住?”

“兄台有所不知,此事實在怪不到這鬱家的傻少爺頭上,都是因為他娶回來的那個男妻……”

“一個男妻能有什麼能耐?鬱家又不是沒人。”

“誰讓那人生了這鬱少爺唯一的兒子,可是鬱家的大功臣,誰能越過他去?不就隻能任由他猖狂了嗎?”

“誰知道那孩子是不是親生的,說是親生,那也是生在了外麵,鬱少爺癡傻,輕易被糊弄,其中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貓膩。”

不需要鬱姑姑主動發散,圍觀看熱鬨的人便閒得無聊,發散思維討論起來,一口一句,仿佛他們說的就是真相,是事實。

古代娛樂活動少,鎮上不少人都閒著無聊,此時又正值飯後,看熱鬨的人便多了起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有人為鬱姑姑打抱不平,有人為鬱家扼腕歎息,有人對溫良諱莫如深。

因為溫家對溫家的袖手旁觀,見死不救,不少人都覺得他確實沒什麼良心,這種無情無義的人,就算做出再心狠的事他們也不奇怪。

鬱姑姑見到情況正在往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心下暗喜,卻還是要裝出一副寬容大度的模樣勸說幾句,“可能是我哪裡沒做好,被那孩子給誤會了,我被趕出來得太過突然,也不想重新回去,隻是想跟那孩子說清楚,我們從來沒想過要占鬱家的家產,讓他不要誤會。”

眾人憤憤不平地說她就是太善良了,鬱家都把他們趕出來,他們還幫鬱家說話。

此時,卻突然出現一道聲音,自外圍傳了進來。

“我誤會什麼?”聲音慵懶而好奇,聽著便令人心頭舒暢。

眾人抬頭望去,紛紛驚歎,好俊的青年!

然而驚歎過後便是皺眉,顯然是認出他便是溫良。

鬱姑姑心頭一驚,有些心虛,可看著周圍有這麼多向著他的人,又理直氣壯起來。

說到底,她覺得自己沒做什麼,或者說她沒做成什麼,溫良手裡沒有什麼硬氣的把柄,她也就不怕他。

“說啊,怎麼不說了?”溫良讓下人搬了個凳子,自己坐下後,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我等著聽熱鬨呢。”

“我誤會什麼了?”

“姑姑,你說說?”

鬱姑姑猶豫一瞬,夏心蓮張口就想要說什麼,鬱姑姑怕她出口壞事,連忙按住她,出聲道:“外甥媳婦兒,姑姑知道,你一定不是真心想要不敬不孝要趕姑姑走,肯定是有奸人在我們之間挑唆,才會讓你和長生誤會姑姑,隻要把一切說開,我們還是會和好如初的。”

“奸人?”溫良左右看了看,“姑姑說的奸人,是管家嗎?”

就是他!

鬱姑姑打定主意要把責任推到管家身上,此時見溫良這麼配合,覺得對方也可能是不想把事情鬨大,心中有了底氣。

“管家是外人,我們才是親戚,這遠近親疏,大家心裡都有數,是不是?”

圍觀眾人也紛紛點頭,覺得這話好像有道理。

有一些腦子沒被帶偏的對視一眼,都在其他人眼中看出了一言難儘。

手裡有契約的下人,和拖家帶口、彆有用意的親戚,誰更值得相信,這不是一目了然嗎?

鬱姑姑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又想到馬上會來給她撐腰的鬱家族人,心中更加自信起來,“外甥媳婦,隻要你把那挑撥離間的奸人趕走,我們就還是好親戚,你也依舊是我鬱家的好媳婦兒,長生也不會怪你。”

溫良麵上冷笑,心裡其實已經把麵前這個討厭的人大卸八塊,果然他就不該出來,見到這種人,真的是在助長他心中想要殺人的念頭。

此時,夏識文也領著鬱家族人趕來,其中就有和鬱姑姑合謀的那位鬱七叔。

他們也沒想到,這個溫良會這麼乾脆利落不給麵子,直接撕破臉趕人,人活一世,都要臉,可當有人不要臉麵時,他們還真的不好對付。

其中輩分最大的人走上前來,站在溫良不遠處,對著溫良冷冷道:“溫氏,我鬱家娶你回來,不是讓你作威作福,六親不認的!你要怎麼對你溫家我們管不著,可在鬱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他沉著臉道:“翠娘是我安排進鬱家照顧鬱止的,你現在要趕她走,是對她不滿還是對我不滿?”翠娘是鬱姑姑的閨名。

和鬱七叔對視一眼,鬱姑姑心下一安,頂著委屈的麵容對著說話的長輩道:“六爺爺,這也不怪外甥媳婦,都是彆人挑撥離間,才會讓他和長生誤會,我們都是親戚,我又是長輩,怎麼能跟兩個小輩計較,隻要他們道個歉,咱們進去把話說清楚,這事也算是了了。”

鬱家長輩看著溫良道:“溫氏,你說呢?”

溫良沒什麼好說的,他現在想的就是把這老頭的舌頭割了嘴堵上。

溫氏?嗬!

他五指握緊,似乎在艱難忍耐著什麼,然而偏偏無人察覺,鬱姑姑還在裝作假大方,鬱家族人也正皺著眉指責溫良,似乎要將他釘死在這不賢不孝的名聲上。

溫良雙眼眯了眯,唇邊陰沉的冷笑還沒來得及揚起,手便被人驟然握住。

“沒有誤會姑姑。”另一道聲音自溫良身邊傳來,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裡,他拉著溫良,站在對方身前,作保護姿態,“況且,我的媳婦也輪不到姑姑你決定去留。”

眾人眼睜睜看著來人,紛紛瞪著眼睛,隻見鬱止錦衣著身,玉簪束發,言語理智,舉止沉穩。

分明從前也見過鬱家的傻子,分明這傻子的穿著和以往一般無二,可就是不知道為何,他們心中隱隱有個念頭。

不一樣。

不一樣了。

眼前的鬱止哪怕隔著老遠,眾人都能從他身上感受到理智沉著的氣質,哪怕看不見看不清,他們也能想到,那人必定有一雙睿智的眼睛。

這人……這人哪裡像個傻子?!

不……他根本就不是傻子!

眾人腦中紛紛閃過這個念頭,頓時有人心中一驚!鬱七叔眼中神色變了又變,最終驚疑不定地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決定放棄了什麼。

鬱姑姑離得近,彆人看不見的她都能看見,比如鬱止那雙眼睛。

不再如從前的幼稚純粹,而是仿佛裝著一切,也看透了一切。

她心中發顫,嘴上說話也不由輕輕顫抖,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你……”

夏心蓮訥訥道:“……表哥?”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鬱止,移不開視線,甚至連哭鬨也忘了。

從前的鬱止哪怕規規矩矩站在人前,眾人也覺得他就是個傻子,現在的他單單一個眼神,便能讓人相信,他不傻了。

鬱止並未做多餘的解釋,他僅僅站在那裡,就是所有的解釋。

“姑姑,從前我癡傻時對許多事懵懂不知,如今一朝清醒,倒是能夠看清許多。”

他一邊按緊溫良的手,不讓他亂動,一邊對他人道:“我本來想著,隻要你們離開,我就可以既往不咎,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可你們卻不依不饒,還要給我媳婦頭上潑臟水,你們一群人圍攻他一個,不就是看著他孤身一人,形單影隻,沒個依靠,弱小好欺負嗎?”

溫良腦袋裡冒出了小問號,他不由撓撓頭,迷惑地想,自己真的是這人口中那樣的嗎?

鬱家族人紛紛對視一眼,他們對於鬱止的清醒毫無準備,此時見到鬱止義正辭嚴的模樣,心中不由猶疑,很有可能是鬱姑姑真的做了什麼,這……他們還要護著鬱姑姑嗎?

鬱姑姑也被嚇了一跳,她驚慌失措地問:“你、你怎麼會突然好了?這不可能!以前大夫明明說過,你這腦子好不了的!”她懷疑是不是溫良讓他裝的,用來嚇唬人。

鬱止失望地看著她,“我好端端站在你麵前,你關心的不是我身體如何,有沒有後遺症,反而否定我的恢複,話裡話外對我的恢複充滿了懷疑,姑姑,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才是親戚,可有你們這樣的親戚嗎?”

“我、我隻是一時太過驚訝,失言了,長生你不要誤會亂想。”鬱姑姑不得不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討好說道。

心中卻是驚嚇連連,鬱止這有理有據的話無一不是在說明,他是真的不傻了。

要是傻子不傻了,還有了孩子,他們的打算真的還有可能嗎?

鬱姑姑心中忽然萌生出了退意,可她看著周圍的圍觀百姓,以及被兒子叫來的鬱家族人,心中惴惴不安。

她……她還有退路嗎?

當然沒有,鬱止隻是有原則,不是聖父,鬱姑姑沒做的事他不會強加到她頭上,但他們做過的事,他也絕不會讓她有機會逃脫製裁。

“長生,你何時好了的?”鬱家族人問道。

鬱止苦笑一聲,似有些難言,“諸位長輩,實不相瞞,晚輩能夠恢複神誌,還多虧了姑姑一家。”

鬱家族人不解,圍觀群眾也不解。

他們看戲到現在,心裡已經漸漸偏向了鬱止,無他,就看這人此時好端端站在眾人麵前,他們便也知道鬱止是真的好了,而恢複正常的他卻站在溫良身邊,指責鬱姑姑,顯然是其中有一些大家不知道的內情。

當事人最有發言權。

難道鬱止還會為了壞人維護對他不好的人不成?

眾人等著,就聽鬱止緩緩道:“前些日子,我陪夫人在莊子上養胎,管家帶著賬冊找來,將最近兩年來,姑姑一家的花用算了個清楚明白。”

鬱姑姑心中忐忑,忽然想要遁地逃走,殺人的事有沒有證據另說,花鬱家的錢這事……說不定還真有記錄!

夏心蓮張嘴想要說話,被她緊緊捂住,就怕她說錯話惹了眾怒,夏識文心頭也是一跳,一事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鬱七叔隱隱皺眉,他也想知道鬱姑姑一家花了多少銀子,想想自己籌謀這麼久,卻還沒能從鬱家占到半點便宜,鬱姑姑卻吃穿用度都花的鬱家的銀子,心中就有些不爽。

而他的這些不爽,在從鬱止口中聽到確切數字後,直接上升到了頂峰!

鬱止從管家手裡接過賬冊,翻看道:“姑姑的衣食住行,金釵首飾,綾羅綢緞,還有表妹胭脂水粉,識文的筆墨紙硯,書畫字帖,一係列加起來,足足有三千七百五十八兩,我還抹去了零頭。”

轟——!

人群驟然沸騰起來!

“三千多兩!三千多兩啊!”

“我這輩子都賺不到那麼多銀子,這一家子竟然兩年就花沒了!”

“要是有人敢花我三千多兩,還在彆人麵前倒打一耙,我挖他祖墳的想法都有了!”

眾人憤憤嫉妒起鬱止和鬱姑姑一家來。

不過對於前者,他們嫉妒之餘還有同情,對於後者,則是嫉妒之餘還有厭惡和憤怒。

現在眾人已經不想知道鬱姑姑究竟有多辛苦,為了鬱家做了什麼,他們的腦子都被這三千多兩銀子充滿,甚至認為就算這鬱姑姑為鬱家做牛做馬一輩子,也不值這三千多兩!

同樣嫉妒的還有鬱七叔,他捂著心口,差點要栽倒。

他從沒想過,這一家子竟然能夠貪這麼多!

想想自己什麼都沒拿到,這一家子卻山珍海味花了那麼多,他就滿心不甘,憑什麼?!

這一瞬間,什麼同謀什麼幫扶全都被他拋諸腦後,腦子裡隻有嫉妒和憤恨!

鬱姑姑幾人恨不得原地遁走,然而眾目睽睽之下,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真沒想到他們竟然用了那麼多,她還以為頂多幾百兩,誰知竟然三千多兩!彆說彆人,就是她自己聽到這消息,心中也隻有兩個字——完了!

夏心蓮同樣驚怒道:“不可能!怎麼可能花了那麼多!你們一定是做假賬騙人!”

管家悠悠道:“心蓮姑娘,我記賬從不作假,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親自看看,上回你娘為了給你治傷拿的二百兩,在這兒也記得清清楚楚。”

“二百兩?!不是隻有一百兩嗎?!”她震驚地看向鬱姑姑,卻隻得到了對方心虛回避的視線。

夏心蓮心頭一堵!恨意湧上心頭!

為什麼明明有二百兩,娘卻隻說一百兩?!要是有二百兩,她臉上是不是就不用留疤了?!

她胸口劇烈起伏,恨不得上前掐住她娘的脖子質問她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人群邊緣的夏識文見勢不妙想要溜走,鬱姑姑和夏心蓮覺得三千多兩太多了不可能,他卻是覺得差不多,畢竟其中最花錢的就是他買的那些書畫。

一幅便要幾十上百兩,他買了不少。

然而他剛剛往後退,就被兩個下人抓住,拖著上前。

鬱止見到眾人震驚得差不多後,這才繼續道:“因為這三千多兩,我整日愁得睡不著,擔心家裡的銀子不夠以後的花用,擔心養不了妻兒,那些日子,我幾乎沒休息過。”

“孩子滿月後回家,剛到門口,他們便一擁而上,我本就疲憊不堪,當場被刺激地暈倒,醒來後,便發現自己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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